我爷笑着拉着我的手，对太爷道：「从前您最喜欢小桃子，经常抱着她给她讲故事。今晚让小桃子陪您一起睡，包您一夜好眠。」</p>
太爷转动脖子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转身进了西屋。</p>
我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爷爷，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p>
我爷弯腰轻声对我说了一句「熬到天亮」，就用不容反抗的力气推着我进了西屋，啪嗒一下从我身后关上了门。</p>
屋里根本没开灯，黑漆漆的，太爷站在床边。</p>
他的脸又凹陷又青黑，和电视里演的老僵尸一模一样。</p>
我后背死死抵住门，一步都不敢往里挪。</p>
太爷抬起手臂，僵硬地朝我招了招手，动作看起来就像个生锈的木偶，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了。</p>
我肚子使劲憋了憋，才把一股气从发紧的喉咙里通过，勉强发出一点声音：「太爷，我……我睡相不好，会乱踢，我就睡那边的长凳吧。」</p>
太爷不为所动，又招了两下手。</p>
我拼命按捺住夺门而跑的冲动。</p>
四爷爷告诉我，不能忤逆太爷。有什么后果，他没说，我也不敢想。我知道我今晚是逃不过这一劫了。</p>
我一面慢吞吞地往屋里挪，一面说：「太爷，您先上床睡，我拿床被子给您盖。」</p>
太爷随着我的移动缓慢地转动脖子，我似乎能听到骨头缝里发出的碎裂声。</p>
我不敢看太爷，打开柜子在里面装作翻找的样子。</p>
被子就在眼前，我两只手把柜里的衣服被褥翻来翻去，磨磨蹭蹭，嘴里故意道：「那床多子多福的被面哪去了？太爷您靠墙睡里面，我给您盖被子。」</p>
等我听到身后一连串咔咔作响，才壮着胆捧出被子，挪到床前。</p>
太爷已经躺在里侧了。</p>
我眼睛瞄着床上的轮廓，胡乱把被子撒过去。被子一角盖住了太爷的脸。</p>
露在被子外的手指拍了拍床面，示意我赶紧上床。</p>
那手上长着又尖又长的黑色指甲。</p>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太爷，我不困，您先睡，我再玩会儿。」</p>
太爷的手又拍了两下床面，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破床面。梆梆两下，听得我差点要吓破胆。</p>
我紧贴着床外缘侧躺了下来，稍稍动一下就能掉下床。想了想又赶紧面朝上，余光瞥着身侧的动静。</p>
太爷没再有任何动作。屋里静悄悄的，除了我自己的呼吸，什么都听不见。</p>
我紧紧绷着弦，即使努力用嘴呼吸，鼻子也怎么都忽略不了身侧传来的难闻气味。就像烂肉混合着泥土，又臭又腥。</p>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还是黑着，一点没有亮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