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应想到,崔倚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我。</p>
我与崔倚成婚三载,作为他的枕边人最了解他不过。</p>
他工于算计,锱铢必较。</p>
当初,我对崔倚一见倾心,爱慕他挺拔的身姿,清俊的容貌,更欣赏他在权势之间的游刃有余。</p>
所以我对他万分尊重,言听计从,这些年,他说一不二。</p>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忤逆他。</p>
因为我也不曾想到,他竟绝情到不让我回家吊唁。</p>
他知道我双亲早逝,是兄长将我一手拉扯大。</p>
都说我嫁到侯府是攀高枝,但彼时侯府蒙难,兄长为了让我在侯府硬气一些。</p>
陪嫁几乎给了半个连家的家底,才让侯府度过了难关。</p>
但崔倚不仅不顾我们夫妻情义,就连兄长雪中送炭之谊,也全然不顾。</p>
经此一役,我也彻底明白,所谓门当户对,在他们心里早已根深蒂固,他们始终瞧不上我连家。</p>
士农工商,在他们面前,我们商贾低人一等。</p>
此番,我自请下堂,拂了他的面,我知他必不会轻而易举放过我。</p>
但我没想到,这祸事竟会落到连家身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p>
「崔倚他使了何手段?」</p>
管家看着我,有些迟疑,想必是顾及我的身份,怕我难做。</p>
我索性与管家讲了实话。</p>
「李叔,直言便是。为回连家给阿兄奔丧,我自请下堂了。」</p>
我拿出和离书交到李叔手上。</p>
「李叔,往后,我只是连家的大小姐。」</p>
李叔拿着和离书双手颤抖,眼眸通红。</p>
「大小姐……」</p>
「你这是何苦?」</p>
这些事,我不愿多说,讲出来也只是将血肉再剖一遍。</p>
「李叔,崔家……」</p>
李叔不再顾及,开口道:「侯爷在宁城弄了一个茶庄,也开了荒山,用两倍工钱,连夜招工。」</p>
利之所在,无所不趋,这样连家招不到工,理所当然。</p>
崔倚向来不屑经商,他又开茶庄又高价招工,无非就是借势打压我连家,趁我病,要我命。</p>
好呀,崔倚,夫妻三载,竟这般待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