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们不断施压下，陈娇扛不住了。</p>
不情不愿朝我嘟囔一句。</p>
「妈，我错了。」</p>
我没应，起身拿了新相框摆好，又给老陈上了两炷香。</p>
「算了吧慧芳。」</p>
亲戚们两头劝。</p>
我以为是看我们这孤儿寡母实在可怜。</p>
「孩子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p>
「你岁数不小了，这会儿生孩子，那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p>
不生就守着陈娇？</p>
那才要我的命。</p>
「我才四十二，大夫说我身体素质还不错，应该没问题。」</p>
「那生下来了，养也有问题啊！」</p>
亲戚就是这样。</p>
好心归好心，就是没界限。</p>
「养孩子多难啊，老陈已经走了，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意外好歹的……是吧……谁能帮你？」</p>
我这才懂了。</p>
原来他们是怕我成了甩不掉的大麻烦。</p>
帮了，是无底洞。</p>
不帮，说不过去。</p>
「我有工作，还有积蓄，养孩子成年，没问题。」</p>
他们脸上悻悻。</p>
「这样啊……可娇娇不同意……」</p>
「对，我不同意！」</p>
见有人帮腔，陈娇立马附和。</p>
很有点儿只要她不点头，这孩子我就生不下来的意思。</p>
我不想再跟他们废话，直接拿出来老陈的遗嘱。</p>
「死者为大，这是老陈的意思。」</p>
陈娇抢过去打开。</p>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句：</p>
「慧芳，我对不住你，这辈子没能再跟你有个孩子，是我一辈子的遗憾。」</p>
老陈是脑溢血。</p>
本来病情没那么严重，以防万一才写了遗嘱。</p>
谁知，第二天就接到学校电话，陈娇一个学期挂了六科，要缴钱补考。</p>
老陈怒火攻心，当场昏死过去。</p>
整整抢救了三天，还是没醒过来。</p>
也是头七。</p>
面对亲戚们说她害死老陈的责难，陈娇气得要跳楼。</p>
我当真她要做傻事，不顾一切去拦。</p>
结果，她好好的一点皮没破，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p>
亲戚们面面相觑。</p>
沉默许久。</p>
应该是想，还有什么理由能说服我。</p>
「你们都知道，老陈这一支是三代单传，不说一定是男孩，但多个子嗣总是好事。」</p>
在场的一多半，可都姓陈。</p>
我这一句话，堵回去全部。</p>
没人再说半个不字。</p>
「孩子是你的，你自己拿主意就是。」</p>
尬笑说和着，他们告辞离开。</p>
屋里，就剩陈娇一个。</p>
「妈！这孩子你是不是一定要生！」</p>
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p>
她居然还不死心。</p>
「对，这孩子，我一定生。」</p>
「那你生吧。」</p>
她忽然笑开。</p>
我感到意外，朝她看去。</p>
这才看清，那笑，是讥讽的笑。</p>
「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你愿意生老来子，我可不愿意当扶弟魔！」</p>
「等你老了，也别指望我给你养老！」</p>
不给我养老？</p>
那再好不过了。</p>
我正愁要找什么理由，能跟她撇得一干二净。</p>
「你同意？」</p>
她很错愕，似乎想不通从前对她千依百顺的我，怎么今天就像变了个人。</p>
我赶紧帮她打通任督二脉。</p>
拿起手机，播通银行电话。</p>
「你干什么！」</p>
预感不祥，她惊悚瞪着我，扣住我手腕。</p>
我掰开她手指，嘱咐电话里的客服。</p>
「冻结我名下所有的银行卡，打今儿起，不接受任何提取转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