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欣月仿若未闻,半侧身去端茶盏,真应了裴云瑾那句,见着了人,架子自然而然就有了。
站在一旁的百事通玉翡,在厅堂一阵沉默后,默数了三个数,然后温声道:“是不久前的事,想来是消息还未传到康定,三姑奶奶与三姑爷就已经上京,昨日到了京中又不曾去国公府拜访,喜宴上也没个机灵的主动告知,这才将消息错漏了。”
“是了是了,确实如此。”郑俊点头。
谢欣月也用茶盏掩了嘴角嘲讽,好一个相貌俊俏如名的郑氏子,也光有一张脸了,性格冲动不说,连玉翡话语中的意思都不曾听出来。
郑俊又道:“大哥年轻有为,真是吾辈楷模,昨日不曾排上队,今日我必要敬大哥一杯,以茶代酒。”
随即做出一个敬酒的姿势,不等裴云瑾回应,就顾自一饮而尽。
这分明是在为刚才的冲动再次致歉。
裴云瑾见状放下了茶盏,淡淡道:“一家人何需如此。”眼神瞥向侍女。
侍女收到示意,在郑俊将茶盏放下时立马添满,以确保客人的茶杯不空。
见状,郑俊连喝三杯,裴云瑾才道:“妹婿说的,我记下了。”
郑俊大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谢欣月垂着眼眸不置可否,别人不知,她还不知道她家阿瑾是什么人吗?
哪那么容易化干戈为玉帛的?
呵。
不说了。
裴云瑾刚应下,郑俊双手摆在大腿上摩挲着,也不知是单纯地坐不住,还是尿憋急了。
谢欣月再抬眸时,看向裴宝莺,“三妹,先前二叔二婶一直记挂着你,还有你大伯父大伯母,你若不急着回康定,还是多多走动,别叫长辈伤了心。”
裴宝莺愣了愣神,神色复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们待会就去国公府拜访大伯大伯母。”
“既如此,那我们就去吧,”郑俊很自然地起身,“大哥大嫂,我们就不多留了!”
“嗯。”裴云瑾巴不得看不见郑俊这人。
裴宝莺跟着起身,咬了咬唇瓣,“麻烦大哥大嫂了,头回登门就有事相求,我自知不对,我……”
“好了,”谢欣月看出她的无奈,打断道,“不需要说这些。”
裴宝莺朝她点了点头,无法言说的话化为一抹感激的笑。
再次告辞后,裴宝莺与郑俊两人离去。
待两人走远,谢欣月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长叹一声,“你这位妹妹是个面善的,只是你这个妹婿啊,面若潘安,但是个不厚道的,这两人是如何能走到一起的?”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谢欣月回过头去,看向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的裴云瑾,“你头疼?”
裴云瑾看着她,“在想你的疑问,二叔虽在为官上显露不出才干,但他确实不该为三妹寻这样一门亲事。”
“那,查一查?”谢欣月道。
二房从未说起过,那婚事具体是怎么定下的。
“嗯。”裴云瑾点头,心中有了盘算。
谢欣月走过去,“裴尚书。”
“嗯?”裴云瑾仰头。
谢欣月站在他身前,低头看他,伸手将他蹙起的眉毛抚平,“三妹刚才说边关县令三年一换是否为真?我心存疑,还望尚书大人为我解惑。”
裴云瑾被她一口一个尚书唤得,耐不住笑了笑。
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嗯,确有其事,”他顿了顿,“不过……”
往后便是与她讲解那条政令。
如今她是公主了,需要知道的需要了解的范围广了些,裴云瑾干脆借此机会与她细细道来。
对于边境或是民风彪悍、特别穷苦之地,大晋的确有相对应的政令,当地任职官员平均三年一调换。
一,是治安不好、民风不开化的下县县城,相对繁华之地而言,未脱贫之地治安较差,这类县城被分类为下县,同样是县城,下县的县令要比上县低两级官职,任职官员也存在人身危险,且难出政绩,并非人人愿意去的,于是下县县令的官职就容易落到没有靠山背景的新进士身上,为保公平,下县县令每三年得调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