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封浔带我去换膏药的时候,我们听见卫生所的大夫和人聊天。
据说,我手上的伤,大夫在给我爷爷的腿复查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担心他们不重视还往严重的说。
林家人都很是惊讶,但谁也没说要去找我回林家的话。
我的手既然真伤到不能干活,找回家也只是浪费粮食浪费柴火,在外面不吃家里的口粮,多省事啊!
林家人都觉得,我在外面等到我活不下去了,就知道自己回家找食吃的。
他们并不需要费劲去找我。
回家的时候,封浔看着我小心翼翼。
我却很高兴,林家不找我,我就不用回去被冻的硬邦邦,不用再装进小坟包。
我和封浔就这样在山脚下的小破院子里一直住着。
林家老四在大雪封山前娶的亲,我们没顾得上去凑热闹,忙着进山进林子,捡柴火,捡菌子,掏松鼠窝老鼠洞……
只要能吃的都往家里搂。
虽然入了冬,但多多少少总能有点收获。
偶尔运气好的时候,在封浔和我爸爸以前挖的陷阱中,我们还能捡到只野鸡或是野兔。
封浔精打细算。
我们的钱他都没动用,逮到的猎物我们也从来不吃,而是拿去村长伯伯家,和他们换成粮食。
村长怜惜我们两个小孩子不容易,给的价格很是公道。
赶在年前,家里多添置了半背篓红薯,五斤糙米,一斤白面,二斤玉米面,足够我们多吃半个月了。
每回换粮食的时候,封浔担心我馋肉,就把家里存的肉干拿出一根和我一起分着吃。
他吃的很少,基本只是尝尝味道,大部分都到了我嘴里。
直到雪越下越大,我俩才没再往山里去。
今年的雪格外多些,院门已经被厚实的雪层堵死,小院围着的篱笆变成了高高的雪墙,我俩已经出不了大门了。
封浔在走廊里给我堆了三个雪人,中间是我,他和爸爸在两边,就好像爸爸一直陪在我们身边一样。
我看着就很高兴。
小破院子不是很坚固,漫天的雪随时都能将这摇摇欲坠的屋子压塌似的。
封浔每日都会用他扎的竹竿扫把,扫一扫屋顶,希望这房子能争气些,千万别真塌了。
12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下午,封浔将村里分到的二两瘦肉剁碎,掺和着白菜调了馅儿。
我俩围着火盆笨拙的包着饺子,火盆上还有烤的散发着香甜味道的红薯,几个炸开口子的板栗。
我们是头一回包。
虽然在换粮食的时候,请教了村长家的大娘,可包的磕磕绊绊,饺子看起来很丑。
特别是我包的那几个,因为中间的手指头不能动,我只用大拇指和小指,捏着包,包出来的更丑。
封浔被丑的眼圈都红了。
我安慰他:“我还小,我长大了,就能给哥哥包漂亮的饺子了。”
“好。”封浔笑了,眼泪却也下来了。
“哥哥……”
你别哭呀!
我还是头一回看他掉眼泪,我着急的想要安慰,却在此时,嘭的一声巨响响起。
屋顶和地面好似都跟着震了震,房顶扑簌簌有灰尘落下,我着急探起身,挡在肉馅和饺子上方。
封浔眼疾手快把我抱在怀里往桌子下躲,匆忙间,我只来得及抱住我们特意留下一半的肉馅盆子。
他把我抱的紧紧的,又等了一会儿,再没其他动静,他才动了动身子,语带迟疑。
“可能,哪里塌了?”
他们这间屋子都不咋坚固,其他的屋子更是漏雨漏风没法儿住人,塌了也不奇怪。
我和封浔在桌底趴了一会儿,没觉察出什么动静,这才推开房门。
狂风卷挟着暴雪,隔壁的屋子被压塌了一半。
站在唯一一间完好的屋门前,我俩有点庆幸,庆幸还活着。
这边的动静吸引来了村子里的人,听着声响来了好几个。
有人大声往里面喊话,问里面的人有没有事。
封浔同样大声回:“都没事,塌了的屋子没住人,我和晞晞都好好的,住的这间也好好的。”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