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耀宗就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林东道：“先召集所有人，都盘问下。”</p>
“好。”林东便去和洋人交涉。</p>
洋管家和翻译见林东以曹耀宗这个年轻人为主，都有些好奇。</p>
但也乖乖去安排了。</p>
曹耀宗则独自上到三楼。</p>
三楼是波尔的卧室和书房。</p>
书房里有个差不多五十岁的法国中年，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窗口发呆。</p>
他头发凌乱面容憔悴，正是经历诡异的丧妻之痛的波尔大班。</p>
有人上来，他都在走神。</p>
那模样虽然无声，却比嚎啕大哭还令人觉得悲伤。</p>
曹耀宗见状没打搅他，确定他是发自内心的黯然情伤后，悄悄退下。</p>
同时想，市井里总说洋人无德无义，无君无父，更别提家庭伦常。</p>
其实洋人夫妻间，也是有真感情的啊。</p>
接着曹耀宗又让翻译带路，转去下人们的住处。</p>
一阵翻找后，寻了件失踪的安南人的衣服，趁翻译不注意，扯下一小片布，并指在上面画了个符，来到花圃里丢出。</p>
这是《御纂道统正宗》里记载的正一寻踪术。</p>
只要有宿主用过的东西，就能根据气机牵引，寻到此人去的大概方向。</p>
只见那布，离手立刻乘风起，摇摇晃晃飞往波尔家洋楼的西侧，那里有条河。</p>
曹耀宗站在原地，仿佛漫不经心的打量。</p>
那块布忽然非常主动的挂在河边一颗柳树上。</p>
曹耀宗顿时瞳孔一缩，这说明安南人就在那里，也说明安南人肯定死了。</p>
不然出这么大的事情，一个大活人吃饱撑的玩捉迷藏，还躲一天一夜。</p>
但那里空空荡荡，土地也无翻新痕迹，唯一可能就是安南人给塞在了河堤下！</p>
而埋尸地这么近，也进一步说明凶手肯定在这里。</p>
这就好办了，死者有怨气，凶手气机和其必有牵扯，以法眼观之，就能知道谁是杀死安南人的凶手。</p>
这人十有八九，也就是害死波尔夫人的凶手。</p>
正好管家将人聚齐了。</p>
曹耀宗便走过去。</p>
波尔家，除了管家和翻译，分别是司机，马车夫，厨师，园丁，2个女佣，合计8个人。</p>
其中司机是个英俊的法国佬，车夫是个高大的印度阿三，园丁是黑黢黢的安南人，厨师却是个华人瘦子，两个女佣也是华人。</p>
林东按着程序给他们做口供，其实昨天已经做过，但所有人温顺的都没反对。</p>
曹耀宗则在边上手里暗捏法诀，抬头对日，悄悄扫了下眉心。</p>
他的双眼立刻蒙上层淡淡的黄光，这就叫开法眼，</p>
此术可辨阴阳可查气机，但十二时辰只能使用一次。</p>
是曹耀宗的恩师蒋青峰，按着道宗传统下山甲子荡魔时，从纯阳真人一脉手中换来的秘法。</p>
他以法眼默默观察这几个人。</p>
忽然咦了一声，吃惊的想此事的气机竟这么复杂诡异！</p>
林东刚要问他怎么了。</p>
曹耀宗脑海里飞快闪过个念头，直接冲过去。</p>
对面几个人见状都有点慌。</p>
尤其那个厨师都想往仆妇后面躲，曹耀宗出手如电一把扣住安南园丁的肩膀，对方只来得及惊呼了声就瘫痪下去。</p>
林东惊骇起身：“他就是凶手？”</p>
“是，具体情况等会再和你说。”曹耀宗语气笃定，随即转头对管家道：“劳烦安排马车送我们回去吧。”</p>
“是，是。”管家忙不迭安排印度车夫，同时问：“先生，你发现什么证据了么？”</p>
“很抱歉，在拿到他口供之前，我不能说，但是。”曹耀宗晃荡了下昏厥的安南佬：“一个小时之内你会知道结果。”</p>
“明白了，先生。无论如何请早点告诉我们，夫人是那么好的人。。。”</p>
管家絮絮叨叨着，翻译转达后，曹耀宗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拎安南佬上马车，林东连忙跟上。</p>
阿三车夫会中文，语调生硬的问：“先生，去钟楼巡捕房么？”</p>
“是的。”曹耀宗点头，他便驾车往巡捕房去。</p>
路上林东忍不住问曹耀宗，到底怎么回事。</p>
没想到曹耀宗却一改之前的萧杀严肃，吊儿郎当的笑道：“这种诡案怎么破？黄德成又压的紧，还有啊，我听说波尔先生和警监关系不错吧。”</p>
他一句话东拉西扯，不仅仅林东迷糊，车夫阿三都有点费解，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p>
曹耀宗甩了根烟给林东：“我刚刚上楼，看到波尔先生的样子非常憔悴，再拖下去恐怕要出事。”</p>
“不是，你到底要说什么，这个安南人又是怎么回事？”林东都有些急了。</p>
曹耀宗道：“波尔先生这会儿满腔怒火要找个宣泄口，那我就给他一个呗。”</p>
林东倒吸一口凉气：“你其实是蒙的？”</p>
“不，我是特地挑的。”</p>
曹耀宗理直气壮：“管家和司机都是白人，咱也不能坑同胞，比起印度车夫自然是安南人好欺负一点，所以就选这厮咯。”</p>
曹耀宗说着还丧心病狂的踹踹安南人的脸，交代林东：“信我的，林叔，大人们只要个说的过去的结果。等回巡捕房，这厮死不承认，咱们抽的他服帖，拿到口供不就妥了？”</p>
林东气的手都抖：“哪有这样破案的！”</p>
曹耀宗反问他：“难道你想被黄麻子收拾？再说我也不是无的放矢。毕竟跑的也是个安南人，这厮嫌疑最大嘛。”</p>
林东还想说点什么。</p>
曹耀宗却已经窜前面和印度阿三套近乎：“哥们，我知道你听得懂，等会也请你帮忙做个证就说看到这厮把他弟兄送走的，回头我请你吃酒。”</p>
说着还摸出根黄鱼过去。</p>
明晃晃的金条插进印度佬的腰带，印度车夫嘴角冷冷的抽搐了下，神态倨傲的默默点个头。</p>
曹耀宗顿时喜笑颜开，回头对林东道：“叔，你看，这不就结案了嘛。”</p>
你师傅不是这种人啊。。。林东看着他那张丧良心的脸，满肚子纠结不知从何排解。</p>
听他的吧，真正是草菅人命。</p>
不听他的，这诡异案子确实没办法了结。</p>
只把他给纠结的。</p>
就在这时马车拐往和十六铺平行的一条马路上。</p>
两侧栽的是梧桐，茂盛遮日。</p>
盛夏街头又没人，唯车马粼粼，蝉鸣刺耳。</p>
曹耀宗忽然和车夫道：“停一下，我解个手。”</p>
拿了金条的阿三也就勒住了马。</p>
不料曹耀宗等马车刚停，竟猛一拳砸上车夫的下颚，打的魁梧的阿三直接跌进车厢。</p>
接着身形如电，单膝点在阿三胸口，将他重重砸在车厢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