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呢，把小猫放回家的曹耀宗也来了。</p>
两人忙迎上去。</p>
曹耀宗听完周畅的邀功也乐。</p>
但交代周畅道：“弄人，要么不弄，要弄就得一下打死。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所以等会你还是去找他下转个场，另外再悄悄收买他几个手下，这才叫万全之策。”</p>
“曹先生英明。”周畅也是玩心眼的人，这句话发自内心。</p>
三人简单沟通完毕，随即往里去，很快在波尔家的客厅，见到了白德安。</p>
有张长脸的白德安坐沙发上，一双眼淡淡的看着他们进来敬礼后，示意管家给他们上茶。</p>
接着就问曹耀宗：“曹，你估计还有几日能够破案。”</p>
他用的竟是字正腔圆的江淮官话。</p>
林东和周畅都懵了。</p>
因为他们从没有听白德安说过，还以为他不懂中文呢，不然要翻译干嘛。</p>
周畅回想自己一些操作，额头都见冷汗。</p>
曹耀宗却淡然，他早知道这洋鬼子不简单，他回答道：“回先生，最多还有两日。”</p>
白德安颔首，转动茶杯：“我还有一个问题是。曹，这样的事情你能彻底解决么？”</p>
“我会尽力。”</p>
“很好。那么曹先生，你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要来巡捕房呢？”白德安忽然又问。</p>
林东闻言心里一跳。</p>
也不禁想，是啊，耀宗这么大的本事，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来巡捕房呢。</p>
曹耀宗坦然说：“为了堂堂正正，平平安安的吃饭。”</p>
白德安顿时笑了，指着曹耀宗：“这就是你们中国人典型的思维。”</p>
“先生，租界外边太乱，另外上海是远东最繁华的城市。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在这里的衙门里做事，更安全的。”曹耀宗一脸胸无大志的补充道。</p>
白德安却说：“我也知道你们，比如黄德成之流，在外边还有生意。巡捕房的薪水都不够他一顿饭钱。”</p>
曹耀宗忙姿态很低的辩解：“我没有，先生。”</p>
“你只是现在没有。”白德安利索起身：“好好做吧，只要主次没有颠倒，也不是太过分就行。”</p>
曹耀宗立马装的欣喜如狂：“谢谢先生。”</p>
“嗯。”</p>
白德安往外走去，忽又道：“你很讨厌黄德成么，曹。”</p>
“是的，今天林探目介绍我来巡捕房，请周秘书帮忙，结果这个家伙竟打了林探目一耳光。还将一个烂摊子硬塞给我们。”</p>
“破案，就是最好的回击。”白德安不再废话，拔脚闪人。</p>
周畅忙屁颠颠的跟上。</p>
等洋车远去，林东叹道：“这个白警监，在巡捕房3年，我今日才知道他会中国话。”</p>
“他身上还有洋人的术法气息，应该是发现波尔夫人的情况后，找的辟邪物。这个人不仅仅是个中国通，心机也很深，他之前是干什么的？”曹耀宗问。</p>
林东愣了下，道：“听说他之前在欧洲打过仗，还去过印度，然后才来的法租界。”</p>
“印度？”</p>
“嗯，你可能不知道，中国的法租界都是归远东总督管辖的，总督在印度。洋人也会术法吗？”</p>
“会啊，太平天国时，就有洋教士帮忙施法打仗。”</p>
“他们会什么？是不是很厉害？”</p>
“狗屁都不是。比如一个叫白齐文的家伙，帮谭绍光训练过洋Q队，号称能让部队刀Q不入，结果丢盔弃甲。后来被抓，路过兰溪时逃跑，因为冲撞湖神，溺死了。”曹耀宗道。</p>
林东：“你怎么知道的？”</p>
“听我师傅说的呀。”曹耀宗不再扯这些了，丢开林东，喊上程翻译溜达上三楼。</p>
波尔正在饮酒，一双眼通红，管家便秘似的在边上伺候，想劝他不要喝又不敢。</p>
曹耀宗不知道白德安有没有和波尔说透真相，理当没有，而现在饮酒只会让波尔更伤神，于是他走去劈手抢下酒杯。</p>
波尔正要发怒。</p>
曹耀宗五指一转，他就眼神呆滞瘫软下去。</p>
“让他睡会儿吧。”曹耀宗说着，将波尔扛起丢去床上，波尔很快传来鼾声。</p>
他则坐去波尔的书房位置，让翻译告诉管家给他准备点晚饭，今晚他就在这里看着。</p>
“不是已经破案了么？”管家问。</p>
“是的，但白警监命令我保护好波尔先生。”曹耀宗信口胡诌着，管家只好去照办。</p>
曹耀宗拿起桌上大肚子的洋酒闻了闻，摇摇头，目光落去沉睡的波尔眉心。</p>
那里依旧积郁难解。</p>
但等真相大白，恐怕要化为滔天怒火，毕竟为之奋斗半生的家庭都成个笑话，哪个男人都受不了。</p>
尤其波尔已经五十出头。</p>
“只希望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不然就太残酷了。”曹耀宗默默道。</p>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p>
转眼子夜。</p>
曹耀宗让林东找来两个碗，一个放清水，一个放米。</p>
廊灯幽幽照着床上的骷髅，林东很害怕。</p>
曹耀宗索性让他出去，关上门，将米碗放床头，水碗放床尾。</p>
手握灵宝花钱代替燃香，默默念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将，七魄来临；河边野外，荒庙庄村；宫庭牢狱，坟茔山林；虚惊诉讼，失落真魂；今请五道，游路将军；当庄土地，家宅灶君；山神河伯，六甲黄金。往生洋婆，速速就擒。”</p>
他话音刚落，轰！清水自燃，米碗一空。</p>
室内凭空多了道淡淡的黑影，透胸有个窟窿，正是被拘来的波尔夫人的枉死魂魄。</p>
魂魄开始浑浑噩噩，看到自己的尸体忽然悲伤起来，又对曹耀宗哀求祷告，神念祈求去看看丈夫。</p>
曹耀宗冷笑：“早干什么了，贱人。”</p>
一剑指戳她眉心，翻阅完对方的记忆，确定她确实死于精血炼丹的噬心蛊。</p>
然后曹耀宗想想还是道：“且让你去看一眼就往生去吧。”</p>
说完打开门。</p>
林东刚要迎来，就见曹耀宗背后跟着个黑影飘着，老头顿时嘎的声瘫下去。</p>
曹耀宗哭笑不得，心想那你就睡会儿吧，暂不管他走上楼来到波尔床边。</p>
几日里便须发泛白神情憔悴的波尔还在沉睡，洋女鬼嗷嗷的哭，试图触摸丈夫却总是碰不到。</p>
曹耀宗突然问：“孩子是他的么？”</p>
女鬼愣了下，拼命点头。</p>
曹耀宗一挥手，便有道光抓住女鬼，将她卷出窗转眼不见。</p>
再看床上的波尔，眼角忽然流下泪来。</p>
想必是刚刚那阵子梦到了妻子，曹耀宗叹息了声，轻手轻脚替他带上门，下楼掐着林东的人中将他弄醒，故意逗他：“林叔，刚刚看到什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