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大世子从太一圣地回来了！”</p>
中州，不朽帝族：大吴。</p>
随着一个消息的传递，各种遁光冲天而起，密密麻麻，遮天蔽日。</p>
最终落在入族的九十九重天阙石阶处。</p>
众人目光尽数落在那艰难往上攀爬的单薄身影上。</p>
一袭青衫，黑缎缠发……</p>
有人紧皱眉头：“这就是百年前传闻中的天生至尊？少年神王？我大吴的无上帝子？这也……”</p>
那近百年诞生的帝族贵胃，口无遮拦。</p>
“太平平无奇了吧！”</p>
“我大吴达者为先，这种废柴也配让我等来观礼，迎接？”</p>
周围存在神念纷飞，却并无一人制止。</p>
反而有人轻笑道：“谁说我们是来迎接了？我们只是来看戏罢了，看一看……传说中的废物啊！”</p>
“而且今日过后，怕是这大世子就只是大世子罢了，非我帝族帝子……”</p>
随着那身影在迷雾中愈发清晰，众多存在肆无忌惮扫视，甚至有人都笑出了声。</p>
有人见此，道出共识：“果然，还是那个无趣的装疯卖傻短命鬼，没劲，散了吧。”</p>
确实，这是一月前大吴便众所周知的事。</p>
圣体有缺无法修行！</p>
道伤遍布命不久矣！</p>
神念污染不得清明！</p>
“呼！”</p>
吴缺爬完最后一层石阶，已是大汗淋漓。</p>
听着那些高高在上，从九天垂落的话语，他并不在意。</p>
揉了揉持续头疼的脑袋。</p>
说实话，他脑子有点乱。</p>
“神念污染不得清明就是指这个吗……”他低声呢喃，若有所思。</p>
他似乎失去了很多记忆，也多出了很多记忆。</p>
百年时间，没有多少记忆留下，也省了很多痛苦。</p>
只是脑子里似乎多出很多关于在蔚蓝色星球生活的画面……</p>
也是因为这种种混乱，导致这一个月他陷入了一种近乎“痴傻”、“疯癫”的状态。</p>
“慢慢想便是。”神念清明，记忆开始慢慢恢复。</p>
吴缺没有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朝着远方天宫仙殿一步步过去。</p>
不过以凡人之躯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脚下水泡破了又磨，血迹早已侵染掉整个靴子。</p>
吴缺面无表情，只好脱了靴子扔掉，赤脚在仙宫里留下一个又一个模糊、肮脏的脚印，顺着前方继续。</p>
……</p>
“吴缺，我承认，你为帝族立过功，为天下流过血，但你现在在干什么？企图用这种偏激的方式在向我抗议？”</p>
“装疯卖傻！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p>
吴缺才在“道伤遍布命不久矣”的加持下连吐了好几口血才精疲力尽赶到大殿，看着大殿中高高在上的那位，赶忙解释道：“父亲，我没有啊。”</p>
“呕！！”</p>
话没说完，又是一大口血要喷出，吴缺赶紧咽下去血，生怕自己失血过多而亡。</p>
但考虑到两人的关系，吴缺还是继续认真开口道：“父亲，我的意思是说，您可是边荒九王之首，帝族之主，抵御了边荒黑暗动乱的大英雄，我怎么可能跟你对着干呢……”</p>
“缺儿，你在胡说什么？！疯了不成？果然是被黑暗污染了，赶紧给你父亲道歉！”</p>
吴缺侧着头，看向一边开口的贵妇人，白衣飘飘，仙意盎然，只是此刻看着自己直摇头，紧皱眉头。</p>
嗯，这是自己的母亲，绝代剑仙……</p>
吴缺诚恳道歉：“对不起母亲，是我分不清。”</p>
妇人还想说什么，看着吴缺的“样子”，欲言又止。</p>
“吴缺，你知道错了就好，既然这样，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吧？”</p>
“反正你现在也只是一个凡人，废体，至尊骨留着也只是祸害。”</p>
“好在你还是来了，听了父亲母亲的话，乖乖过来，献上至尊骨，助我成就至尊位，到时候哪怕是他们不在了，我也承诺，会给你这个废物大哥生生世世庇护！”</p>
吴缺表情错愕，转过头去，看着站在父母旁边正高高在上开口似恩赐的少年，有些陌生。</p>
嗯？自己还有个弟弟？</p>
记忆大部分融合，但……</p>
“分不清！我真分不清啊！！”</p>
吴缺第一次彻底抬起头来，大殿中光芒万丈，神圣光芒映照，一片猩红：</p>
他身上一片狼藉，口里还在不断流出大片大片的血液、脚上水泡早就磨没了，血肉模糊，有地方可见森森白骨，此刻正不停地用头撞击着地面，血水溅起层层涟漪……</p>
但诡异的是，吴缺仿佛没有痛觉，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眼睛以一种扭曲、怪异的姿势滴溜溜的转，直到最后，齐刷刷定格在大殿上那一如既往高高在上的三道身影上！</p>
“缺儿！”妇人声音悲悯。</p>
“不，我……呕……我好像分清了。”吴缺大口大口咽着鲜血，一字一句道：</p>
“百年前，黑暗动乱现世，边荒垂危，帝族陨落，为了镇压不可名状之邪祟，需大气运者独断黑暗。”</p>
“我吴缺，为荒古圣体，天生至尊，镇压黑暗动乱，为帝族镇压百年，为天下换得清明，这是我身为人族圣体的责任，这我分得清！”</p>
“百年黑暗，邪祟无尽，我崩碎道韵，神念残缺，圣体磨灭，亦不忘初心，此生不悔入帝族……这些，我也分得清！”</p>
“但我分不清楚的是，百年之后，帝族荣耀辉煌如大日，父亲也成了边荒九王之首，只是为何，容不下我一个凡人啊？怕我丢了帝族的脸面，赶我去太一圣地？”</p>
“结果好不容易唤我回来，只是为了我的至尊骨？换给……弟弟？”</p>
“是的，我的好弟弟啊！”</p>
吴缺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脸部肌肉疯狂跳动，似是愤怒、似是委屈、似是不甘……</p>
他分不清的是，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着人族大义，帝族荣耀的父母，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出这一切：明明，在黑暗动乱大部分结束之后，只要以同根同源，同是圣体的弟弟为引子，就可以将自己提前从黑暗中救出。</p>
但偏偏，以帝族不能失去预备帝子为由，一丝风险都不想去冒。</p>
更可气的是，回来之后的吴缺，在被得知到种种之后，宣判死刑，再无任何资源倾斜，哪怕是应得的部分，也尽数被送到了弟弟吴承圣身上。</p>
而自始至终，父母不曾有过半句。</p>
唯一的话只有：至尊骨！</p>
“哈哈哈哈哈！！！”</p>
吴缺面部肌肉不听使唤，疯狂跳动，癫狂大笑，声音嘶哑：</p>
“至尊骨，给你给你，都给你们！”</p>
“我吴缺今日，挖骨还父，削肉还母。”</p>
“自此！两不相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