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灵魂跟着妈妈走。</p>

    开车回家的路上，妈妈停了好几次。</p>

    因为烘焙店都没有苏祈月爱的蓝莓蛋糕。</p>

    最后她无奈地站在橱窗前。</p>

    一款草莓、一款芒果。</p>

    服务员上前介绍：「你好，草莓蛋糕是我们的冬季限定，只剩最后一个了，要给您打包吗？」</p>

    我在扒拉着橱窗，疯狂点头。</p>

    那个蛋糕看着真的好诱人！</p>

    妈妈却沉默了一会儿：「把芒果的包起来吧，谢谢。」</p>

    草莓是我的最爱，芒果是我的致敏源。</p>

    原来，妈妈平等地讨厌我所热爱的一切。</p>

    我蜷缩汽车在后座。</p>

    离目的地越近，我的灵活越来越冷。</p>

    这是我第二次来妈妈的公寓。</p>

    和爸爸离婚后，妈妈搬了出去，把我丢给了乡下的姥姥。</p>

    第一次来我 8 岁。</p>

    为了给妈妈看获奖的油画，我坐了 4 小时的车。</p>

    那天下雨，裤腿上的泥渍弄脏了她新买的沙发。</p>

    「周思婉，你跟你那该死的爸一样脏！」</p>

    「一样见不得别人好！」</p>

    妈妈把我轰了出去。</p>

    思绪回笼，又是熟悉的地方。</p>

    一个穿毛绒睡衣的女孩，扑进了妈妈怀里。</p>

    「欢迎回家我的周女士！</p>

    「有生日礼物嘛？」</p>

    「当然有！」妈妈满眼笑意，回抱住她，「月月猜猜是什么？」</p>

    苏祈月只是她资助的孩子，比我小一岁。</p>

    考上本市的大学后，妈妈把她接回了家，甚至让她上了户口本，以「母女」相称。</p>

    妈妈送她的生日礼物，是彩铅。</p>

    辉柏嘉 255 周年的限量套装。</p>

    价格是我轮椅的 10 倍。</p>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p>

    因为我也学画画。</p>

    画具曾是我第二个生命，但为了维持治疗，我忍痛卖掉了所有。</p>

    不过加起来，连个苏祈月的礼盒都够不上。</p>

    「哇！谢谢妈妈！」苏祈月开心到冒泡。</p>

    突然，妈妈的电话响了。</p>

    听筒里传出姥姥焦急的声音：</p>

    「阿瑶，婉婉有跟你联系吗？我给她打了十通电话，都没接。」</p>

    我的心被揪了一下。</p>

    姥姥是世上唯一一个会挂念我是生是死的人。</p>

    可半个月前，我的声带也变得僵硬，发声越来越困难。</p>

    怕老太太担心，我以期末考试为由，断了和她的联系。</p>

    若是姥姥知道了我的死讯……</p>

    听到我的名字，妈妈脸上的柔和褪了下去：</p>

    「她的事你问我？</p>

    「指定去哪疯了，死在外边儿才好呢！」</p>

    姥姥替我解释：「婉婉是我见过最听话的孩子，从不出去疯，她连去邻居家都会跟我……」</p>

    「好了妈！」妈妈打断她，「这人的事，你都不用跟我说！」</p>

    姥姥还是不放心：「可明天就是婉婉 22 岁的生日了……」</p>

    听到姥姥说。</p>

    我才意识到自己死在了 22 岁前夜。</p>

    妈妈耗尽了所有耐心，忍不住发出怒吼。</p>

    「我供她吃供她住，连银行卡都给了她，我不欠她的！」</p>

    说完，妈妈挂了电话。</p>

    甚至把姥姥拉进了黑名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