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凌风，你别以为你胡说八道我就会信，给我捐肾的人怎么可能是钟意！”</p>
看着他执迷不悟的样子，凌风满眼失望：“我胡说八道？顾司洺，顾总，顾大少爷，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如好好想想，如果当初真的是钟媛给你捐的肾，她怎么可能又能马上去国外深造学设计，她失去的可是一颗肾，能恢复的那么快吗？”</p>
“她之所以能一点事都没有，那是因为，捐肾的人从来不是她！她只不过是钻了钟意晕倒的空子，抢在她之前在你醒来后出现，让你们都误以为是她捐的肾，骗了你整整五年！”</p>
顾司洺双眼都红了，连钟家父母都愣在了原地。</p>
他狠狠揪住凌风的衣领，沉声道：“不可能！你胡说！”</p>
凌风也不甘示弱：“我又没有胡说，你拿着她们照片去问你当年的主刀医生，不就有答案了吗？”</p>
第十二章</p>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笃定，叫顾司洺心中真的产生了一丝怀疑。</p>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p>
两个人还在对峙着，抢救室门上红色的已经暗了下来，医生们走了出来。</p>
他们两人立刻松手，同时走向医生。</p>
“怎么样了？”</p>
医生：“两个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还是情况还是很不好，尤其是小病人，他年纪太小，骨骼本就脆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钟醒啊。”</p>
顾司洺和凌风都愣住了，紧接着，有护士将病床推了出来，看向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看上去毫无声息的钟意和小乐，顾司洺的手紧紧攥住。</p>
他们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p>
凌风毕竟是医生，跟其他医生一直在沟通钟意和小乐的情况。</p>
而顾司洺和钟父钟母在另一旁，他们都还在惊讶于凌风刚刚说的话。</p>
心里都不愿意相信。</p>
怎么可能，输血、捐肾的人怎么可能都是钟意。</p>
尤其是顾司洺，他在玻璃窗户外死死盯着钟意苍白的面孔，最后猛地转身走了出去。</p>
他直接去找了当年给自己做换肾的手术的医生。</p>
医生对顾司洺的印象很深，因为他是昨晚手术的病人里，恢复的最好最快的那一个。</p>
“是你啊，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p>
顾司洺深呼了几口气，开口问时，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医生，我想问你，五年前给我捐肾的人，究竟是谁？”</p>
医生一愣，有些为难：“这个，按照规矩，在没取得捐肾者同意时，医院是不能泄露她们的身份的。”</p>
顾司洺却无比坚持：“您告诉我，我只是想感谢她，您告诉我她的名字就好。”</p>
被捐赠者想感谢捐赠者是常有的事，医生也司空见惯，犹豫了几秒，才说：“时间太久了，我也不记得她叫什么了。”</p>
顾司洺想起凌风说的，想拿出两人的照片给他认，可他手头上也没有照片只能道：“那您告诉我，那个人身上有什么特征？”</p>
“特征？”医生想了一会儿，还真想想起来什么：“我还真记得一个，当时做手术的时候，看见她脖子右侧有一颗红痣，很少人脖子上有红痣，所以我当时就注意到了。”</p>
红痣！</p>
顾司洺颤抖着后退了两步，心仿佛被劈成了两半。</p>
那颗红痣，他也看见过，就在钟意提离婚的那晚，两人在沙发上亲密后，她紧紧抱着他的时候，顾司洺清清楚楚的看见过她右边脖子上的红痣。</p>
此刻，那颗红痣像一团火，在他眼前熊熊燃烧了起来。</p>
真的是钟意！给他捐肾的，居然是钟意！</p>
顾司洺不敢置信的僵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p>
他恍然想起，其实当初刚结婚的时候，钟意也曾试图跟自己解释，告诉他捐肾的人是她，可那时候的自己，一心把她当做善用心计不择手段的女人，从来没有相信过她的话！</p>
如今，还酿成了大错！</p>
顾司洺，你居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牺牲了你的妻子和儿子！</p>
第十三章</p>
他双眼红的像是要留下血泪，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医生办公室。</p>
走廊上，遇到了刚好出来的钟媛。</p>
看见顾司洺，她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而且他刚刚为了救皓皓牺牲了小乐，就连钟意那个女人现在也可能活不了了，钟媛心里一阵得意。</p>
这就是她上位的最佳时机！</p>
钟媛掐了一把自己，眼里瞬间冒气水雾，走向顾司洺。</p>
“司洺，你去看看皓皓吧，他刚刚受了好大的惊吓，一直在叫爸爸，你是知道的，他一直把你当成爸爸。”</p>
她用着跟从前如出一辙的理由，可这次，顾司洺却没有像从前一向回应他。</p>
他漆黑的眸沉沉看向钟媛，那眼底的冰冷让她心中一跳。</p>
钟媛原本握着他手缓缓松了松，疑惑地问：“司洺，你怎么了？”</p>
顾司洺的声音低沉如水：“我问你，当年给我捐肾的人，真的是你吗？”</p>
钟媛闪底快速闪过一抹心虚，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p>
“当，当然是我啊。”</p>
顾司洺一直紧紧的盯着她，当然没有错过钟媛眼底的闪躲，直至此刻，他终于彻底认清。</p>
自己简直就是个大蠢货！</p>
居然会把这个女人当成是救命恩人，甚至为了她伤害钟意，为了她忽视小乐！</p>
钟媛脑子里快速闪过什么，急切的抓起顾司洺的手：“司洺，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那一定是故意挑拨我们，给你捐肾的人就是我啊，你当初醒过来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我不是吗？”</p>
她还敢提！</p>
顾司洺狠狠抽回手，又用力掐住钟媛的脖子，缓缓收紧，看着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咬牙道：“钟媛，你还要把我当傻子骗到什么时候？我再问一边，当年给我捐肾的人，真的是你吗？”</p>
钟媛心中大骇，不敢相信一直对自己温柔有加的顾司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她仍然咬死不肯松口。</p>
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她拼命挣扎：“真的，是我。”</p>
顾司洺冰凉的视线从她的脸缓缓下移，另一只手伸手按住她肾脏的位置，冷冷开口：“既然你这么坚持。”</p>
他冷笑一声：“要不要我找个医生剖开你的身体看一看，看看里面究竟还有几个肾？”</p>
闻言，钟媛整个身子都是一僵，可接下来的顾司洺的话，更是把她打进了地狱。</p>
“如果我看到还有两个肾的话，我不介意割掉一个，帮你圆谎。”</p>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她恐惧的出声，惊恐看向顾司洺。</p>
顾司洺掐住她的手用力：“那就说实话！”</p>
钟媛流下生理性泪水，明知道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大势已去。</p>
只能把当年自己趁钟意虚弱过度后，趁人之危冒领身份的事如实说了出来。</p>
顾司洺黑着脸听完后，手上的劲一松，狠狠将她甩在地上。</p>
新鲜空气再次涌入鼻腔，钟媛趴在地上狼狈的呼吸着，又不停地咳嗽起来。</p>
接着，顾司洺冷酷的声音传来——</p>
“从这一秒开始，你最好祈祷钟意和小乐都安然无恙，否则，我会让你后半辈子，生不如死。”</p>
第十四章</p>
钟媛浑身一颤，而顾司洺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p>
他率先去了钟意的病房，凌风还守在里面。</p>
看见顾司洺，他眼神一沉，可到底顾忌这是在病房，两人没再动手。</p>
凌风道：“你来干什么？去守着你的钟媛吧，意意就算醒了，也不会想看到你！”</p>
顾司洺心中一痛，明知凌风说的是实话，可他就是不愿意离开。</p>
他想要守着钟意，想要守着她醒过来。</p>
顾司洺没跟凌风争执，只是静静地站在床尾，静静的看着床上的钟意。</p>
明明只过了半个小时，那个从前天之骄子一样的男人，好像突然一下就垮了。</p>
“我只是想来看看她。”他哑声开口。</p>
凌风冷笑：“看她？顾司洺，你们结婚五年，你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看她，关心她，可你在乎过？现在她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告诉我你终于良心发现，想看看她了？”</p>
“顾司洺，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你配吗？”</p>
凌风的语气甚至算不上尖利，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p>
不配，他当然知道自己不配。</p>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唯有这样才能不泄露他在发抖。</p>
他不再开口，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肯走。</p>
最后，顾司洺还是先离开了，他去了更严重的小乐的病房。</p>
病床上，小乐小小的身子躺在上面，那双平时最灵动的眼睛再也不会扑闪扑闪的看向他，也再也不会用那最软糯的声音，胆怯又期待的喊他爸爸。</p>
想起小乐坠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顾司洺眼眶都红了。</p>
曾经那么喜欢爸爸的人，究竟要有多绝望，才能说出“我再也不需要爸爸了”这样的话。</p>
他一步一步走走病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握住小乐小小的冰冷的手。</p>
两只手碰触到的那一瞬间，他的眼泪立刻就从眼角流了下来。</p>
上一次哭，是在什么时候，顾司洺已经记不清了。</p>
他年少失怙，肩上扛着整个顾氏的责任，压力最大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扛过来，从没有流过一滴泪。</p>
可是此刻，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血亲，他的眼泪却好像止不住了一般。</p>
向来高大的男人弯着腰，一只手牵着小乐的小手，一只手崩溃的捂着脸。</p>
许久后，他埋着头痛苦一遍遍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小乐，是爸爸对不起你。”</p>
……</p>
顾司洺连续一周都在公司和医院两头跑，顾氏是他一个人的担子，他不能丢下。</p>
所以他只能挤出一切空余时间来医院看钟意和小乐，他几乎每天连两个小时后的休息时间都没有，整个人消瘦了不少。</p>
虽然给钟意和小乐请了全国最专业的医生，但他们两还是没醒。</p>
钟父钟母也会过来看她和小乐，他们后来大概真的去查了输血登记表，真的在上面看到了钟意的签字。</p>
两个人一时不知是什么心情，他们从小就更偏爱钟媛，因为钟媛嘴甜会讨人喜欢，而钟意总是木讷的。</p>
他们把大部分的爱都给予了钟媛，却没想到，在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冒死救她们的人却是钟意！</p>
第十五章</p>
也许是对钟意的愧疚，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他们总是常常来看钟意。</p>
凌风并不在意他们来不来，对待他们像陌生人一样，宁可自己亲自照顾钟意和小乐，也不让他们照顾。</p>
至于天天过来的顾司洺，就更没有好言相对。</p>
等到第八天，顾司洺刚在公司为一个重要项目熬了一整个通宵，一刻也没有休息，立刻马不停蹄的奔向医院。</p>
走到病房门口，他听这几天一直安安静静的病房，里面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p>
顾司洺开门的手一顿，心跳都几乎快要停滞了。</p>
他颤抖着手缓缓开门，果然看见一只躺在床上昏迷的人竟然真的已经醒了！</p>
钟意半躺在床上，脸色还是极其苍白，那双温柔眼底盛满泪水，正激动地跟凌风说着什么。</p>
可是，当她一转眸看见站在门口的顾司洺后，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忽然一脸，眼底升起浓浓的恨意。</p>
顾司洺本就刚忙完一个通宵，浑身疲惫，他刚迈出一步想走进去，可是下一秒，钟意便直接抄起旁边桌子上的水杯，朝他身上狠狠砸过来。</p>
“嘭！”</p>
水杯刚好从他脸旁边擦过，水珠都滴在了顾司洺脸上，然后砸在了墙上，碎裂在地上。</p>
顾司洺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杯砸的愣在原地，接着就听见钟意朝自己愤怒的大喊。</p>
“滚出去！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p>
一看见他，她的情绪就彻底激动起来，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凌风连忙走到她身旁弯腰帮她顺气。</p>
顾司洺看着这副画面，心狠狠的一痛，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p>
看见她醒来后高兴的心情僵住，顾司洺自嘲的想，是啊，她怎么可能想看见自己？</p>
过了几秒，他才哑声开口：“好，你别生气，我马上就走。”</p>
说着，他颓然的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病房。</p>
病房里，钟意看他的背影一眼都不愿意，凌风生怕她刚醒来又因为情绪激动昏过去，一句一句安抚着。</p>
钟意眼眶含泪：“小乐怎么样了？还没醒吗？”</p>
凌风最怕她问这个，医生说过，小乐的情况比她严重多了，甚至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p>
但此刻，凌风当然不敢对她说实话，只能道：“小乐本来就是小孩子，身体更差一些，比你慢醒也是正常的，别担心。”</p>
听凌风这么说，她才终于放下心来。</p>
“你虽然醒了，但医生说了你现在身子还是很虚弱，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其他的都别想了。”</p>
钟意虚弱的点头，可她怎么可能不想？</p>
小乐在天台上决绝跳下去的样子，像噩梦一样在她眼前环绕。</p>
她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了。</p>
让一个四岁的孩子，亲耳听到他的爸爸放弃了自己选择了别的孩子，那是多么残忍的事。</p>
钟意忍不住眼眶一热</p>
都怪她，都怪她没有保护好小乐，怪她相信了钟媛的话，居然真的想把小乐留给他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