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贺遇谈恋爱的事情没告诉爸爸。</p>
他从口袋里拿出皱皱的两张纸币塞进公交车收费箱里。</p>
就这么一路上静静地走回家。</p>
爸爸什么都没说。</p>
只是给我烧了几个菜。</p>
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p>
「没事，爸爸茧厚。」</p>
我落下泪，声音哽咽：「爸爸，对不起。」</p>
爸爸把手指上的血迹冲了下。</p>
「想什么呢傻孩子，是爸爸没能力，对不起你。」</p>
一顿饭吃完。</p>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我和贺遇的事情。</p>
也没劝我分手。</p>
只是时常出神发呆。</p>
没了那辆鸡蛋灌饼的摊车，被人驱赶得抬不起头来。</p>
明明我们都是靠自己双手赚钱，不骗不抢，却仍是被人看不起。</p>
因为粗糙的手掌，因为饱经风霜的脸，因为佝偻的背……</p>
可即使这样，他也尽他最大的努力，给了我他能给的最好的生活。</p>
我想去洗碗，却被爸爸拦住了。</p>
「你休息着，爸爸去。」</p>
爸爸收拾着碗进厨房。</p>
我坐在沙发上，出神许久，忽然，手机响了。</p>
「汐汐，你不在学校吗？」</p>
我握着手机，没说话。</p>
贺遇声音带着不解：「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情和我生闷气？但他的鸡蛋饼让秦薇急性肠胃炎发作，汐汐，这件事情我不能护短。」</p>
这件事情在校门口闹得这么大，又怎么会没人和他说。</p>
他义正词严，显得我无理取闹。</p>
我收整好情绪，问他：</p>
「你和秦薇去了医院？医生给了诊断报告说她是因为鸡蛋饼吗？」</p>
贺遇有些不耐烦了：「汐汐，你懂事些。这就是一件小事，需要这么上纲上线的吗？」</p>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声酒杯碎地的声音。</p>
贺遇不自觉地语速加快：</p>
「那摊子本来就不合规，要是你爸爸生活有困难，贺家可以帮忙。我这边还有点事情，你自己想想清楚，我晚点来找你。」</p>
紧接着，电话就陷入「嘟嘟」的忙音。</p>
我对着空气，冷笑了几声。</p>
贺遇追我时轰轰烈烈。</p>
为了制造和我的偶遇，买通我身边所有的朋友。</p>
逢年过节送的礼物，件件都超过我大半年的生活费。</p>
可就是这样一个家境优渥的公子哥，愿意穿上围裙陪我在咖啡店里兼职。</p>
也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在食堂陪我吃十元一份的快餐。</p>
他追了我整整一年。</p>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p>
我们谈了三年的恋爱。</p>
从大一到大四。</p>
家境的差距在我们之间显得愈发明显。</p>
而他总觉得我束手束脚不懂风情。</p>
我知道我们不合适。</p>
却因为那可笑的回忆，一次又一次选择再坚持一下。</p>
可是。</p>
我真的好累。</p>
我走进厨房，和爸爸说：</p>
「我大四没什么课了，到毕业典礼的时候来参加一下拿一下毕业证书就行。</p>
「我们回老家吧。」</p>
爸爸握着碗筷的那双粗糙的手瞬间抖了抖，回头看向我时眼眶含泪：</p>
「好，我们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