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一家人做好了饭,就退回了厨房。</p>
灶台上放着一个孤零零的碗,盛着我的饭。</p>
我的碗和家里其他人的碗不一样,更小更破,单独放在角落。</p>
我的脚也和家里其他人的脚不一样,更小更破,因此我只能住在阁楼。</p>
饭厅里一共十张椅子。</p>
分别属于我名义上的丈夫沈崇明,她的妻子舒情,以及他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p>
剩下的三张,是留给客人的。</p>
裹着小脚的女人不配拥有椅子,也不配上桌吃饭。</p>
哪怕他的儿子,是我给他生下的。</p>
我端起饭碗,就听见外头儿子沈原在抱怨。</p>
「来来回回就这几道菜,吃都吃腻了。爸,和阿水说说,换换花样啊。」</p>
儿子是我的生的,但是他的母亲却是舒情,名牌大学文学院教授。</p>
不是一个围着灶台转了四十多年的老妈子。</p>
因此自牙牙学语至成家立业,他只叫我阿水。</p>
「是呀,爷爷,坏阿水,老是给宝宝吃一样的饭菜!。」</p>
两个龙凤胎孙辈儿也应和着他们的爸爸。</p>
从他们出生到现在,一直是我在带。</p>
每天一睁眼,就是喂奶洗尿布。</p>
可他们不叫我奶奶,只叫我阿水。</p>
「阿水,过来一下。」</p>
沈崇明素来疼爱孙子孙女,扬声喊我过去。</p>
我忽然觉得厌烦无比,生平第一次,砸了手里的碗。</p>
还不够。</p>
我高高举起用了七八年的铁锅,重重砸在地上。</p>
顶着众人错愕的目光,我踩着小脚摇摇晃晃地走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