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向晚宴上的詹韵,他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扫了这三人一眼,目光审视地打量着他们。</p>
今日是寿辰,皇帝赐我殊荣,要求与民同乐,侯府大摆流水席,安渊侯府来几个生人是正常的事。</p>
他竟如此警觉。</p>
可见早就存了防备之心与害我之心。</p>
这让我的心揪起来。</p>
詹韵风流倜傥,眉目如画,是上京城中无数春闺女子的梦中人,不过配我他还差一点,他是侯府庶子,而我是齐国尊贵的公主,父皇的掌上明珠。即便父皇驾崩,皇兄即位,我的地位大不如前,可他和我依然隔着天堑。</p>
宝川元年,皇觉寺漫天大雪,我因祈福被困山中,前朝余孽得此讯息,沿着山后崖壁爬上山,企图掳走我,逼皇兄割让边疆一城与他们。</p>
在皇兄欲要放弃我时,是詹韵身骑白马,踏雪而至,将我从敌人手中解救出来。</p>
又恳求皇兄赐婚于我二人。</p>
我们于宝川三年成婚,婚后的日子我们相敬如宾,他不纳妾室,不收通房,一心一意待我。</p>
我曾一度觉得是詹韵救赎了成年后的我。</p>
只可惜北戎进犯,他常年驻扎边疆。</p>
夫妻不得见,皇兄也很少召见我,父皇驾崩后,母后也很快撒手人寰,我虽贵为公主,却形单影只,越发想让我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在我三十岁时,生了越儿,枯燥的日子终于有了寄托。</p>
可宝川二十一年,上京暴发瘟疫,我的越儿病死在我的怀中,我阿诡泣血,眼泪哭干,想要随他而去,是詹韵不顾圣令与危险,闯入房中抱着我,陪着我,在我耳边一遍遍说着:「阿诡,你还有我。」</p>
我才撑过那段岁月。</p>
这样的詹韵与后来的詹韵真的是一个人吗?</p>
眼泪滑过耳边,上辈子的绝望像铁链一样紧攥着我的心。</p>
晚宴未结束时,我借口身体不适回到碧霞院。</p>
我看着兰莪和栀白毫无察觉地被言茵一个手刀砍晕在地。</p>
言茵,神羽队女将军,上京最富有的皇商之一,我与她有几面之缘,她身姿颀长,为人机敏,让人印象深刻。</p>
「公主,属下来迟。」</p>
言茵跪在地上,听我吩咐。</p>
「无妨,今夜就麻烦暗夜卫了。」</p>
我颔首,交代接下来的事项。</p>
将兰莪穿上我的衣饰,又将其装扮,使其在烛火中更像我,这才将她侧身蒙头放在床上。</p>
又将兰莪和栀白的房间破坏掉,装作有人谋财害命的样子。</p>
言茵一一照做,并未多言。</p>
让言茵背着栀白,我转动床头,左三下右三下又倒回两下,出现一个密道。</p>
言茵有些吃惊,仍未发一言。</p>
我们一起走进安渊侯府的密道。</p>
漆黑的地道中,只有言茵点着火把的地方才有一丝光亮,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地告知我暗夜卫的布置。</p>
今晚侯府暗夜卫共出现五位,言茵陪着我,其中两人一人守在前门,一人守着后院,三人待在侯府,弄清是何种情况,剩余的暗夜卫在城门五十里外聚集。</p>
一夜奔波,我们才走出了密道,阳光洒在身上时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p>
她拿出怀中的指南针,仔细辨认了一番,指着一个方向,我们又走了大约五里地。</p>
来到了一处风景颇好的院子。</p>
那院子与我儿时在皇宫中的院子别无二致。</p>
「公主,这是枫露山庄,是先皇为您打造的,先皇嘱托属下说您轻易不会启动暗夜卫,一旦启动定是遇到有生命危险的事,让属下带您到此避祸。」</p>
我潸然泪下,父皇远比我想象得更强大,也远比我想象得更爱我。</p>
栀白早已醒了,得知事情经过,恨不得手撕了兰莪和詹韵。</p>
我询问栀白,兰莪因何背叛我,她同我一样,毫无头绪。</p>
这几日,我待在山庄中,言茵和栀白为我准备了各式佳肴,我大口吃着,似乎这样才能忘记上辈子被困在茅草屋食不果腹的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