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嘉是个昏君。</p>
我曾听过臣子这样骂他。</p>
骂得……好。</p>
谢尧嘉有时候着实荒唐过头了。</p>
明明已经坐拥天下，能采撷娇花无数，却还是喜欢从臣子手上抢人。</p>
臣下的忍辱、挣扎和不得已的谄媚，都会被谢尧嘉视作乐趣。</p>
这种事倒也不会太频繁。</p>
只会在谁谁上谏惹他不快后才发生。</p>
没办法，谁让他不乐意听。</p>
所以我总觉得，咱们王朝好像要完蛋了呢。</p>
在完蛋之前，谢尧嘉依旧不改旧习，召了京兆尹之妻张氏进宫。</p>
京兆尹的岁数将近四十，可新娶的夫人却是年轻又貌美。</p>
而张氏，和以往送进宫的女子都有些不同。</p>
她没有瑟瑟发抖，更没有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p>
反而有些兴奋。</p>
我为她更换上就寝的薄裙时，她抬起下巴看我：「今夜之后，我会被如何安置？」</p>
我说；「若夫人想留下，就在宫里当娘娘，若不想，就用轿子送回京兆府。」</p>
「扑哧。」</p>
张氏轻快地笑了一声。</p>
「还回什么京兆府，我自然是要留下来当娘娘的。」</p>
我正要说恭喜，突然有一记响亮的巴掌声穿透耳朵。</p>
闹得我脑瓜子嗡嗡的。</p>
顷刻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打蒙的。</p>
原来那巴掌竟是落在我脸上的。</p>
张氏的语气很不满：「大胆贱婢，指甲都把我的手臂刮出印子来了，让陛下见着，可不是扫兴。」</p>
「你也知道自己扫兴？」</p>
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在帘后响起。</p>
我捂着脸跪下来，只留张氏僵硬地站在原地，呆愣地看着缓缓走进来的谢尧嘉。</p>
虽面无表情，却轻易勾走了张氏的魂魄。</p>
她先是脸红了一瞬，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跪下：「妾身莽撞。」</p>
谢尧嘉没有看她，径直地走向我，然后把手伸出来。</p>
我扶住他起来时，听见他冷哼一声：「纵是诰命夫人来了，也不敢对御前的人无礼，你又算得上什么东西？」</p>
张氏都要哭出来了：「妾身知错，真的知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p>
「滚。」</p>
谢尧嘉毫不留情。</p>
张氏走时，哀怨地瞪了我一眼。</p>
不是，瞪他啊，不敢当面瞪那就悄悄地，瞪我干什么。</p>
我心里正嘀咕着，谢尧嘉突然抬起我的脸庞，细细地打量。</p>
「去，让人给你取些舒痕药来。」</p>
御前的公公听见，还不等我开口，忙不迭就去取了。</p>
把舒痕药送到我手上时，公公还不忘说上一句：「小满姑娘好福气，如今你可是御前最得意的人了，以后多关照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