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结束后，商卫舟带着娉溪回了府。

    娉溪本想拉住他：“侯爷，我第一次来侯府，您不带我看看吗？”

    想是她早听说花园栽了她喜欢的茉莉，想让商卫舟带她去看。

    可商卫舟却看都不看她，只说：“你大着肚子，不宜多走动。”

    说完便向着楚黛溪的房间走去。

    只留娉溪在他身后皱着眉头跺脚。

    大概在疑惑，为何前一天还对她温柔的男人竟会翻脸无情成这般模样。

    文思嫣在远处看着这一切，轻轻摇了摇头。

    “男人的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而楚黛溪的屋中。

    商卫舟第一次感觉到，没了楚黛溪，这屋子空荡得可怕。

    处处都是楚黛溪的痕迹——

    他记得楚黛溪倚在美人榻上看书，在矮几上下棋理账，在镜前簪花描眉……

    直到楚黛溪离开后，那些美好回忆才突然涌入脑海。

    像是带着刺的鞭子，反复鞭笞他的灵魂。

    商卫舟越想，心中的愧疚与自责越深。

    屋中空旷得能装下他所有的难过，却又拥挤得无法放下一个楚黛溪。9

    商卫舟心痛得几乎晕厥，愧疚、自责与懊悔将他的心架在火上烤。

    他悲痛万分，人仿佛脱力般身影不稳，倚着门跌坐在地。

    悔恨与怀念像是无尽的潮水将他冲刷。

    商卫舟恨自己的后知后觉，泪水就这样夺眶而出。

    “为什么现在才明白……太晚了，太晚了……”

    “楚黛溪，对不起……我爱你……”

    他低声的忏悔注定得不来想要的回应。

    直到天色擦黑，才有侍女敲门：“侯爷，天色已晚，可要传膳？”

    这声音略有些耳熟，好像是曾跟在楚黛溪身边的侍女。

    商卫舟这才有了些反应，缓缓起身打开门，却一眼被她头上那只簪子吸引了目光。

    这簪子，是他送给楚黛溪的那只……

    商卫舟立刻抓住她的手，双眸愤怒，仿佛地狱恶鬼：“你怎么敢拿她的簪子？！”

    侍女被骇得脸色苍白，抖着声音解释：“回，回侯爷，不是我拿的，是夫人赏我的。”

    商卫舟却更愤怒，嘶吼道：“你撒谎！这是我送她的，她说她很喜欢的，怎么会……”

    侍女吓得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地留，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还是文思嫣来救下了她：“侯爷忘了，这簪子你也送了我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种人人都有的东西，表姐怎么会喜欢？！”

    这话像是一把刀深深刺中商卫舟的心。

    他眸中慌乱，下意识松了手，心痛得好像刀割。

    对啊，楚黛溪向来只做独一份，她若是知道自己给每个人送了相同的簪子，定会生气的。

    商卫舟心中悲痛，又整日未吃饭，一时气血翻涌，晕了过去。

    文思嫣蹙了下眉，看着他晕过去还满脸愁容的模样，忍不住勾出一个嘲讽的笑。

    “人活着的时候不懂珍惜，人死了再愧疚，有什么用呢？”

    没过多久，京中传言定远侯商卫舟思念亡妻过度，一夜白头，大病一场。

    他始终不肯相信发妻楚黛溪已经去世的消息，坚持不发丧。

    只在老夫人的强硬干预下将楚黛溪的表妹扶为平妻。

    而他那位怀孕的外室娉溪，因子大难产，送到城外庄子养身体，孩子养在文思嫣膝下。

    年前，商卫舟递了折子，主动要求离京去南境驻守。

    他说：“京中无处不伤心。”

    皇帝怜他情深，允了他的请求，让他年后动身。

    只是文思嫣有些心慌，趁着深夜，让人快马加鞭送出一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