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没站稳，我帮忙扶了一下。”</p>
叶琳看过来的灰蓝色眸子又清又冷。</p>
有种隐隐的窒息感。</p>
短暂的对视让张卫国心头一跳。</p>
明明还是那张脸，怎么感觉和平常有点不一样了。</p>
晃了晃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通宵打牌太累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p>
“明天有人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最好想清楚。”</p>
回房前，张卫国不忘板着脸对叶琳交代一番。</p>
“不能说的…”叶琳拖长了尾音，故作思考，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轻点。</p>
“虐待我的事？还是你办 假孤儿证明申请职工房的事？”</p>
勾了勾嘴角，漂亮的桃花眼半眯着。</p>
明明是笑着，却让人看着胆寒。</p>
“叶敏，你是死人吗，没看到小畜生在发疯是不是。”</p>
张卫国满脸阴鹜。</p>
明天方家要是没相中她，直接让小崽子卷铺盖滚蛋。</p>
疯疯癫癫，看着就烦。</p>
躲在厕所洗衣服的叶敏，听见张卫国气急败坏的喊声，连忙从里面出来。</p>
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把手，拢了拢额角的碎发。</p>
客厅里，两个女孩各占一角。</p>
同样是花一般的年纪，张妮娜穿的干净整齐，人也打扮的精神漂亮。</p>
对面的叶琳却整日蓬头垢面，衣服只穿自己淘汰下来的工装。</p>
越发觉得愧对二哥临走前的托付。</p>
抿了抿嘴，她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小琳，准备一下，姑姑带你去洗澡。”</p>
八十年代初，热水器还没发明。</p>
想要洗澡，要么自己在家烧水简单的擦洗一下，要么就是去附近的职工澡堂。</p>
原主记忆里没出现过关于澡堂的场景，想必是没去过。</p>
在旁边等着看好戏的张妮娜，气得直跺脚。</p>
小杂 种没打成，自己倒落了伤。</p>
连平时护着自己的父亲都不给她撑腰。</p>
张妮娜狠狠瞪着老神在在的叶琳。</p>
“少得意，今天我爸不收拾你是因为明天有领导来，等过了检查，看谁还能救你。”</p>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张妮娜气鼓鼓回了房间。</p>
关门时，还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p>
......</p>
等叶敏拎着收拾好的红色塑料澡筐从厕所里出来。</p>
抬眼，就看到叶琳正坐在那打盹儿。</p>
肥大的衣袖随着女孩的动作堆在臂弯处，一截过分纤细的小臂露了出来。</p>
握东西的手紧了紧，叶敏垂眸，轻轻叹了口气。</p>
原本想再拿一套自己的工装给叶琳穿，想了想还是推开了隔壁的房门。</p>
房间内，</p>
张妮娜斜靠在床头，翻看最新一期的明星画册。</p>
“不去哄你的宝贝侄女，来我这里干嘛，出去！”</p>
尽管这不是她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和自己说话，叶敏还是忍不住微微皱眉。</p>
这样的脾气，以后嫁到婆家还了得？</p>
她假装不在意的走到床尾，坐下，“妈知道你委屈，但等你爸升了官，咱家日子肯定越过越好。</p>
往后，你也不用再羡慕别的同学，他们有的你有，他们没有的你照样有。”</p>
张妮娜性格虽然骄纵了点，但哄起来并不难。</p>
在叶敏一番洗脑下，张妮娜很快陷入了父亲升官后的幻想中。</p>
家里有保姆，出门坐小车，漂亮衣服穿不完，各种美食更是吃到腻。</p>
这样的日子想想都带劲儿。</p>
趁女儿头脑发热，叶敏赶紧把衣服的事提出来。</p>
“我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才答应的，可没有下次。”</p>
张妮娜双手环胸，眉梢微挑，不耐烦的样子简直和张卫国像一个模子扒下来的。</p>
“给哪身我说了算，要是不同意，那就让她继续穿你的破衣服。”</p>
见她答应的爽快，叶敏也不强求，点点头算是同意了。</p>
张妮娜勾了勾嘴角，挂着得逞后的满意，随后把半个身子都没 入柜子。</p>
找了好久，才翻出一条过时的黑白格子裤，又顺手扯了件文艺汇演穿的黑短袖。</p>
一股脑全塞进叶敏怀里。</p>
“还不走？等下我后悔，小杂 种毛都捞不到。”</p>
说完，也不给叶敏反应机会，硬生生就把她推出房间，反锁了房门。</p>
“可以走了吗？”</p>
叶敏抬头，对上了叶琳一双灰蓝色的眸子，又清又亮。</p>
“嗯。”叶敏一时失了神。</p>
今天的小琳看起来有点怪，像变了个人似的。</p>
说话时知道看人了，眼神不再躲闪。</p>
移开眼，赶紧拿出个布袋子，把衣服卷起来，放进去。</p>
回身又拿了张澡票，换鞋出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