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问话，一直静默躲在暗处的黑衣暗卫蓝齐才终于现身，他几步走到蓝夜身边，恭敬颔首道：“回王爷，瑾小姐被救走之后一直被长风镖局保护，属下也暗中派人盯着楚府，那些人动不了手。”</p>
闻言，蓝夜将沾上墨迹的毛巾丢在一旁，眼睛望了望画卷上的女孩，略带担忧的声线再次挑起。</p>
“她的伤势如何？”</p>
蓝齐默了默，一边觉得难以开口担心面前的人失态，一边也知道有些话不得不回。正犹豫着，抬头迎上蓝夜锐利的眸光，当下一惊，立刻开口。</p>
“据说瑾小姐一直昏迷，她的伤情很严重，用了很多药却始终反复不见好转。楚府戒备森严，属下暂时还打探不到最新的消息。”</p>
啪！</p>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猛然的拍案声依然让蓝齐身躯一颤。</p>
“不是说那回春堂的薄云天是华佗在世吗？怎得连一个区区箭伤都奈何不了？去告诉他，再治不好本王拆了他的招牌！”</p>
“王爷息怒！属下打听过，确是瑾小姐伤得太重，几支箭均中要害，要不是薄云天及时用药护住瑾小姐的心脉，怕是……”</p>
蓝齐顿了顿，下面的话自然不敢说出口。</p>
闻言，蓝夜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他面色依然紧绷，沉思了片刻，话锋一转又继续问：“那梁铎呢？可有去看过她？跟萧家的婚事又是怎么一回事？”</p>
蓝夜回道：“属下不曾看到过梁世子出现，那婚事听说是安国侯和萧太傅联合向皇上请旨。”</p>
蓝夜愣了愣，片刻后眸光再次望向画像上的女孩，嘴角不由扯出一抹讥讽和自嘲的笑意。</p>
“好一个识时务的梁铎！阿瑾，这便是你一心要嫁之人！”</p>
当晚顾流盼回到房中，怒气久久未消，看到春香端着一盆水走进房中时，当下厉声质问：“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消息，他们是一帮废物吗？”</p>
闻言，春香将水盆轻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一边拿起毛巾湿了湿水，一边回答道。</p>
“娘娘稍安勿躁！顾怀瑾是被长风镖局的人救走，现在又被很多高手保护着，先帝钦赐“赤胆忠义”的牌匾现在还挂在长风镖局的大堂。咱们的人现在动手不但不会如愿，被抓到反而会祸及娘娘。不过娘娘放心，奴婢听说顾怀瑾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只怕过几天不用咱们动手，她自己就去阎王爷那报道了。”</p>
“那贱人早该去鬼门关了，多活了几天简直太便宜她。”</p>
顾流盼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听到春香的话，这才露出轻蔑的表情，一边伸出一只手任由春香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p>
“我唯一的失误就是那天在将军府不该亲自出面，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要除掉那贱人，王爷也因此冷落我，都是那贱人害的。”</p>
顾流盼想起那天的鲁莽，有些懊恼，不禁对顾怀瑾的恨意更加深了几分。</p>
“娘娘做得没错。二将军杀父叛国，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幸得老夫人睿智，及时处决了侧老夫人和二夫人，向皇上表明心志，这才保住了顾家的权势和名声。否则万一皇上降罪，后果不堪设想。那顾怀瑾是二将军的唯一的女儿，谁知道她会不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娘娘杀她也是为了顾家、为了王爷。王爷只是暂时被那贱人迷惑，时间长了，他会明白娘娘一番苦心的。”</p>
一番话让顾流盼挫败的眼中浮出一丝流光，似是给了她一个更加坚定而冠冕堂皇的理由，语气也带着兴奋的意味。</p>
“你说得对。春香，派人盯紧楚府，一得到顾怀瑾的死讯立马通知我。”</p>
“是！有好消息奴婢一定通知娘娘。”</p>
新年的第一缕曙光从东方升起，一夜的寒风卷走了昨夜点燃鞭炮留下的硝烟味，重新换上了干冷的空气。</p>
早饭过户，各家打开院门，开始将门前红色细碎的鞭炮纸屑收集起来，一时间京城的各个角落很有节奏地响起了刷刷刷的扫地声，给新一年的生活奏响了第一首乐章。</p>
长风镖局楚府，整晚灯火透亮，一夜无眠。</p>
房间内此刻弥漫着低迷的气息，顾怀瑾一早呕了一口鲜血之后情况非常不好。</p>
昨夜还勉强能张口，可今天她突然开始牙关紧闭，宁媚想了好多办法也没能将药汁喂进去，此刻已是无计可施。</p>
顾怀瑾如今面色惨白、身形消瘦，胸前伤口的位置渗出殷红鲜血染红了衣襟，看着触目惊心。那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若不是被药物吊着最后一口微弱之气，怕是早见阎王了。</p>
薄云天把着脉象额头紧缩，一副很不乐观的样子将所有人的心狠狠揪了起来。</p>
薄云天算得上京城最好的大夫，大家都说这世上没有薄大夫治不好的病，只有薄大夫不想治的病，可如今他那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却燃着沉重的担忧之色。</p>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招牌被砸，而是伤者的身份实在特殊，有人托付他一定要保其性命。</p>
然而伤者求生意念不强，如今看来就算他真是华佗在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p>
当晚夜深人静，晚风四起，。</p>
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夜幕下的街道空旷寂静，整个京城彻底沉寂下来。</p>
突然，一阵清脆的敲锣声响起：“咚——咚！咚！咚！咚！”</p>
五更天了！</p>
万籁寂静之际，一道身影划破长空，如疾风般在黑夜中穿梭而过，最后没有片刻停留地纵身跃入靠近路边的一户人家。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卷起的寒风在他的身后划出一道微凉的弧线。</p>
头顶的夜空有细小的星辰闪烁，借着银色的月光能看到那紧闭的门房上几个烫金大字“回春堂”。</p>
来人轻功了得，避开耳目轻而易举。他的身影在主屋的卧室轻松出入之后，随即又融入了天地间笼罩的黑幕里。</p>
疏影横斜，药香浮动，空气里的味道被搅乱之后又无声地恢复如初。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很多人都当这个夜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