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说话算话。</p>
羌国的军队离这里更近了，皇上恳请谢玄快些带兵护驾，前往更南方。</p>
谢玄沉默了很久，久到所有人内心发慌。</p>
良久，他淡淡地笑了笑：「可以。</p>
「但如今六军不发，是因为皇上被妖妃所惑，寒了将士们的心。</p>
「为求中兴，臣恳请皇上清君侧，赐死妖妃。」</p>
皇帝颤抖起来。</p>
他生得瘦小，在鹰一般高大的谢玄面前，像只毫无反击之力的鸡崽。</p>
「若瑶她，她……」</p>
皇帝的嘴唇哆嗦了很久，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p>
我敛裙走了出来。</p>
「承蒙君恩，如今终有一别。」</p>
我对着皇帝三拜，随即转身走向谢玄，</p>
「走吧。」</p>
重兵押着我，走向山坡的背面。</p>
谢玄骑着马走在前面，我看着他的背影。</p>
曾经有很多年，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p>
他是罪臣之后，全家被斩首，不满八岁的他落入贱籍，成了沈府的奴仆。</p>
我和丫鬟去上香时，贼人劫了我们的车队，是他一个人一柄刀，干脆利落地砍翻贼首，把我从马车上抱了下来。</p>
熹微的晨光下，他垂眸看向我，身上有冷冽的清香。</p>
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p>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谢玄虽然是一介罪奴，但他绝非池中之物。</p>
而现如今，他花了七年的时间，终于从默默无闻的副将，成了名扬天下的威武侯。</p>
回过神时，白绫与毒酒摆在我的面前。</p>
谢玄冷淡道：「娘娘，选一个吧。」</p>
他挥退了其他人，这里只剩下我们俩。</p>
我缓缓拿起白绫。</p>
没有人能够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不恐惧。</p>
即便视死如归，我的手还是不断地发抖。</p>
谢玄凝视着我：「娘娘，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p>
他是在说，现在求他，还来得及。</p>
我克制着身上的颤抖，良久，轻声道：「有。」</p>
谢玄看着我，等着我开口。</p>
我开口了，只有八个字：</p>
「段珠很美，恭喜侯爷。」</p>
谢玄的瞳孔骤然结了冰。</p>
我将白绫挂到梁上，踢开了凳子。</p>
喉骨处传来撕裂的痛楚，窒息感在瞬间涌来。</p>
然而下一瞬，谢玄猛地上前，一刀砍断了白绫。</p>
我摔了下来，咳得天昏地暗，眼前一片漆黑。</p>
谢玄一把将我扛在肩上，向军帐内走去。</p>
「谢玄……」</p>
我被他摔在床上，他吻了上来，我用尽全力地踢他咬他，口腔内泛起了见血的甜腥味。</p>
然而没有用，谢玄将我箍得很紧。</p>
那是一个惩罚性质的吻，凶猛暴烈，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像是掠夺食物的狼。</p>
我没有力气了，任由帐顶在我眼前摇晃。</p>
曾经，在沈府的柴房里，我们也是这样一日日地……不知羞耻。</p>
那时候他很温柔。</p>
而不是像此刻，没有情意，全是报复。</p>
最后，我大概是昏过去了，陷入了短暂的黑暗。</p>
当黑暗散去后，我看到谢玄正垂眸望向我。</p>
他呼吸粗重，眼神猩红。</p>
以冷淡寡言闻名的威武侯，哑着嗓子，在我耳边狠狠道：「沈若瑶，是你勾引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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