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被传召入京面圣那天，我送他到了渔船上。</p>
我们的婚期延后，众人都猜测方致这一去就不回来了。</p>
"那可是京城，好看的姑娘比花还多，怎么还会为了一个卖唱的回来？"</p>
"我看这春娘就是个贱命，一个卖唱的，竟然还肖想天子门生，这不是闹笑话呢吗？"</p>
我心中也有这样的顾虑。</p>
毕竟景文公主也在京城，这一去，他若主动和我失了联系，我是再也找不到他的。</p>
我把精心替他收拾好的行装递给他，期盼着他能和我说句话。</p>
哪怕只是一句"等我回来"。</p>
那我就一定会等他回来，多久都等。</p>
可方致看见我仍旧站在原地不走，不耐烦地和我说了句：</p>
"你怎么还不走？这里离家远，一会儿天就黑了。"</p>
"我想看着你上了船再走。"我笑着和他说。</p>
他听到这话叹了口气，语气略有些缓和，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说：</p>
"春娘，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p>
"若我一去不回，你只管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吧，不必执着于我。"</p>
"而且，你红楼出身，本也不该配我。"</p>
"这些年的照拂我会叫人换算成银子给你，你也不亏的。"</p>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会儿问他说：</p>
"什么叫，让我随便找个男人嫁了？"</p>
"你不回来了吗方致？"</p>
"你知道就好。"</p>
方致闻言皱起了眉头，似乎很不满于我这般的质问，头也不回地上船里面去了。</p>
我还想再问，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弭在人群中。</p>
他焦急想要逃离我的神情，就算我是个傻子，刚才也应该看出来了。</p>
船开的很快，水波骤涨，惊起漫天的雨。</p>
而我就在雨里，定定地看了自己赔了五年青春的人离我而去。</p>
他头也不回地坐船而去，像是去奔赴一场不属于我的，盛大的约会。</p>
于是我想，算了吧。</p>
原本和他打上交道，就是因为他那双十分像那个人的眼睛。</p>
世间变化如流水，真心亦是。</p>
我或许不该在某个人身上执着寻求那个人的影子。</p>
我该为自己活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