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砰砰砸在沈明玉，疼得沈明玉五脏六腑要移位。

    她忍着剧痛，才勉强赶在柴火垛轰塌之前，逃到了院子。

    “明玉，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启延也终于折返，伸手要扶沈明玉时，却被她躲开了。

    陆启延愣了一下。

    沈明玉面色苍白，疼到没有说话的力气。

    但她却还强撑着挤出一句：“你去看江暮云吧，不用管我。”

    陆启延头一次被沈明玉清晰拒绝，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抱歉明玉，我刚才没有及时保护你，刚才是因为暮云同志离我比较近，我才先去拉她。”

    沈明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这时，江暮云走了过来，对陆启延说：“陆团长，幸亏有你及时抱走我，我只是破了点皮。”

    “但明玉姐看上去不太好，你赶紧带明玉姐去卫生所吧。”

    陆启延这才俯下身，抱起已经痛到额头冒汗的沈明玉去了卫生所。

    沈明玉伤到了骨头，中医推拿了两个小时。

    治疗结束，坐诊医生嘱咐说：“你的腿半个月内不能多走，让你家属来背你回去吧。”

    沈明玉点点头，一瘸一拐走出诊室，却发现陆启延已经不在外面了。

    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他也没有留个话。

    沈明玉苦笑一声，两辈子了，她已经习惯了。

    陆启延对她一直都这样不上心，去哪里，要做什么了，他都不跟她说。

    除了晚上偶尔的男女亲密事，他们过得半点不像夫妻。

    有时候，她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陆启延出任务了。

    她就不明白了，跟她多说一句话，交代一两句，难道是会要陆启延的命吗？

    沈明玉慢慢挪着走回家，天已经晚了。

    她身心俱疲，随便吃了两个馒头就睡了。

    陆启延很晚才回来，沈明玉被他开门的声音吵醒。

    他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不是道歉，而是问：“今天怎么没有做饭？”

    自从沈明玉嫁给了陆启延之后，陆启延几乎没有在食堂吃过饭。

    沈明玉偏过头，闭眼遮住差点溢出眼眶的酸涩：“家里没菜了，我也只随便吃了两个馒头。钱和票在抽屉里，你要是饿的话自己去食堂吃点吧。”

    陆启延应了一声，翻开抽屉转身出了门。

    男人走后，沈明玉却睡不着了。

    她睁着眼看着简陋的砖房，就着月光看着自己满是茧子的手心，忽得觉得异常压抑。

    文工团跳舞，很讲究身姿优美，曾经她的手是全文工团都羡慕的柔美……

    上辈子，她到底是怎么熬到60多岁的？

    这一晚，沈明玉一晚没睡。

    陆启延也一直没回来。

    接下来几天，陆启延也一直没有人影。

    去西北驻边倒计时，只剩21天。

    这天早上，小河村一个大娘提着一篮子鸡蛋上门探望。

    “明玉妹子，我听说你前几天被柴火垛砸伤了脚，平时你也很照顾咱们村里人，所以我特意拿了些鸡蛋过来给你补补。”

    沈明玉原本不想收，结果大娘又说：“正好今天下午是我儿子婚宴，你带着陆团长来吃个酒！”

    沈明玉这才接了鸡蛋，打算等下午吃席上礼，多给点钱票，就当买下这些鸡蛋。

    大娘走后，沈明玉提着满满当当的一篮子鸡蛋，心情无比复杂。

    就连外人都知道自己送鸡蛋来慰问自己，可陆启延这个做丈夫却把她一个人扔在卫生所，到家也没有关心自己……

    转眼，到了下午。

    沈明玉腿脚不便，走路慢，走到村里吃席场地时，宴席已经开始了。

    陆启延坐的那一桌已经热火朝天，江暮云就坐在他的旁边。

    这时，陆启延那桌的几个兵看到了沈明玉，龇着一口大白牙喊：“嫂子来了！”

    几人又冲着陆启延笑闹：“陆团长平时总板着脸还从没有闹过什么笑话，今天这大好的日子！不如团长让咱们开开眼，抱着嫂子喝个交杯酒呗！”

    陆启延估计是真的醉了，也没有看到过来的沈明玉，笑着应下：“行，今天就如你们的愿！”

    话落，众人更加起哄。

    “团长抱着嫂子喝交杯酒喽！”

    “来！喝一个！”

    “抱一个！喝一个！”

    一拨人往陆启延手里塞酒，一拨人把沈明玉推到了陆启延身边。

    沈明玉正撞到陆启延后背时，陆启延也站起来端起酒杯。

    她一抬头，却见陆启延长臂一伸，竟然一把抱起了身旁的江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