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老朽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从椅轿上下来,激动得说不出话来!</p>
“让娘看看,高了……壮了……”老妇的手从怜爱的抚摸变成了喜极而泣的捶打:“你个要我命的东西!要我命的东西!”</p>
裴大牛也几乎控制不住,紧紧扶着母亲手臂:“是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孩儿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二老,在堂前尽孝。”</p>
裴老爷子也忍不住拍拍儿子的肩。</p>
裴老夫人打得痛苦又怜惜:“老天保佑、王母娘娘保佑,我是积了什么德啊,我的儿受苦了啊——”</p>
“娘,孩儿不苦——”说着看向跟记忆中相差无几的父亲,不是没有差距,父亲更精神了,甚至能走路了!</p>
也是,裴齐玉有本事,二老当然越来越好。</p>
好!都是好事!</p>
裴老夫人紧紧抓着儿子手臂,目光一寸不移的落在他身上,舍不得错过一点:“你刚‘走’那两年,我和你爹恨不得跟你去了,还好,还好老天长眼,让你还活着!”</p>
“娘……”裴大牛亲自扶着父母,父母健在,无疑是他这个不孝子最大的宽慰:“儿子让你们担心了。对了,爹,娘,让你们见一个人。”</p>
裴大牛激动地将罗绒儿和自已儿子带到父母面前:“这是绒儿,我的妻子,当年是她救了我,也多亏了她,我还能活着,才能回来见你们,这是我儿子,叫崇崇,崇崇,快叫祖父祖母!你不是常问我,自已的祖父祖母是谁吗,他们就是……”</p>
小孩子因为陌生的人和事,下意识躲到母亲身后。</p>
裴老夫人已经一把抱住宝贝孙子,喜爱到了心坎里:“好,好,都好。”</p>
罗绒儿温柔知礼地微微俯身:“都是相公福大命大,不是儿媳的功劳。”</p>
裴老夫人、裴老爷子精力都在儿子和孙子身上,心里都是大难不死的激动,没注意‘外人’说了什么!</p>
老天开眼啊!</p>
开眼!</p>
裴老夫人只觉得儿子和孙子怎么看都看不够。</p>
裴老爷子的身子骨也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又精壮了几分。</p>
罗绒儿一个人站在一旁,嘴角抽搐的看着一家人和乐的画面。</p>
廊檐下。</p>
六岁的裴戈看眼母亲,不理解陌生的人和祖父祖母抱在一起哭什么?</p>
我安抚的摸摸儿子的头,让春草先带两位少爷下去休息。</p>
“是。”</p>
我笑着目送孩子们离开,才看向院中:她激动中的公婆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p>
罗绒儿耐心快用尽时。</p>
裴大牛终于看到被‘冷落’的妻子,又将罗绒儿推到二老面前:“爹,娘,她是罗绒儿,永定城罗家的女儿,她的母亲是谢家庶女。”钟鼎氏族的谢家:“从小饱读诗书,知书达理。”他何其有幸能娶到她。虽然罗家从商,那也不是他们裴家能比的。</p>
裴老夫人敷衍的嗯着,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p>
以前她们听到永定城罗家,更或者听到谢家,肯定是吓得跪下磕头的诚惶诚恐。</p>
但现在不同了,小儿子考功名像喝水一样,接连高中,做官后,她更是见过无数青天大老爷,来京城后,想巴结她的人更是数不胜数。</p>
对官老爷、大人物,已经没那么敬畏了,但也听出来了是人家救了她儿子,那就是她裴家的大恩人。</p>
感激完恩人裴老夫人又拉着死而复生的儿子哭嚎去了。</p>
裴大牛一阵无奈,示意罗娘理解,他娘就是一普通妇人。</p>
罗绒儿怎么不懂,看看他们老老少少不讲究的抓来抓去,当着下人的面,官话家乡话混着用,就知道平日里有多不讲究。</p>
裴老夫人哭着哭着突然看到廊下的我,顿时如遭雷击!下意识抓住罗什么儿的手,不动声色的将人护住。不能让大儿媳害了去。大牛好不容易活着回来。</p>
我眉毛一挑,看向婆母。</p>
裴老夫人神色坚定,她承认大儿媳对裴家有恩,可,可大牛活着也是天大的好事!</p>
我看向公爹:他也这样认为?</p>
裴老爷子脸色更白。</p>
逼着小儿子兼祧两房,用死迫使大儿媳延续香火的是他们,如今……</p>
如今……</p>
这算什么事!大儿子活了他又怎么向小儿子交代!</p>
裴老爷子干脆直接撅了过去。</p>
脑海里只剩一句话:完了,全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