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长韫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花家的家法可不是寻常鞭子,而是特制的铁鞭,五十鞭打下去,成年男子都得躺上十天半个月,何况她花止?
站在边儿上的花凝满眼窃喜。
真是没想到,这花止竟然自寻死路!
她得想想怎么让父亲答应才好。
只要父亲答应了,这五十鞭定能让花止丢掉半条命!
不过令花凝更没想到的是,不必她动手,在花权勝出声问花止时,花止竟然再次主动作死了。
“你是认真的?”
花权勝也没想到花止会主动讨罚,而且还是这么重的惩罚。
他微微皱眉,想到平日里花止那些为了争宠而耍出的心眼手段,他眯眼警告。
“我最讨厌在我面前做戏之人。”
花止抬头,对上他那厌恶的眼神,轻笑一下,语气中充满了自嘲的意味:“怎么做才是父亲眼中不做戏的人?”
是永远乖乖的“听话”,不争宠,不反抗,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花凝欺负,任由别人嘲笑,任由自己的亲人一次次偏心,直到受到委屈,最后绝望去死……那样才算不做戏吗?
她最后一次不甘的质问,眼底已经微微泛出湿意,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
那般痛苦而倔强的眼神让花权勝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难得露出些许不解。
他不懂花止为什么会觉得痛苦,不懂这个女儿为什么要这样犟。
短暂的惊讶过后,花权勝不想再看花止的眼睛,冷着脸甩袖转身,“知错不改,罪加一等。”
“长韫,把她带下去,五十鞭,一鞭也不准少。”
花长韫看了花止一眼,没再说什么,只对她道:“走吧。”
花止乖觉的跟着花长韫下去。
花家的家法是在祠堂执行,当着列祖列宗的面。
花止在蒲团上跪的端端正正。
从进来开始,她就一直凝视着上方所有牌位中那块属于娘亲的牌位,眼底满是思念。
上辈子,自从被赶出花家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娘亲的灵位。
后来她被抓回去时,却看到娘亲的灵位被下人拿走,当作柴火给劈了!
而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竟无一人阻止。
明明自己和他们才是亲生兄妹,可花长韫他们只因花凝一句“你们娘亲是害死凝儿娘的凶手”,就毫不犹豫的撤走了娘亲的灵位,取而代之的是花凝她娘。
其中,她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未曾有一言。
毕竟他从来都是默许、默认。
默默纵容着一个女儿毁掉了另一个女儿的所有,甚至毫不顾念发妻之情。
“小五,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愿意当着先祖和母亲的面立誓,以后都与小六好好相处,姐妹和睦,且不再耍那些勾心斗角,阴险歹毒的手段,大哥我便答应替你去向父亲说情,让他今日轻饶了你,如何?”
花长韫从下人手中接过铁鞭。
花止微微垂眸,双手合十,心中一边默默为娘亲诵经祈福,祈愿她早入轮回,下辈子远离花家。一边淡淡开口:“大哥,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虚伪?”
花长韫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你竟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他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花止居然还如此冥顽不明。
看来只有叫她真知道疼了,知道痛了,才能掰断她身上这根不知何时生出来的反骨。
想到这里,花长韫手中的鞭子便也不再犹豫——
“啪!啪!啪……”
花止咬紧牙关,双手不曾放下半分。
她用自己消瘦的身体硬生生承受着背后的鞭子。
花长韫居高临下,毫不留情的抽打着,像是要狠狠抽碎花止身上所有的骨头一般。
花止的确感受到疼了。
可惜,身上的疼永远也抵不过她心底的疼。
所以花长韫的鞭子不但没有击碎花止的骨头,反而让她心中那股愤怒的恨意越发凝聚。
就算是死,她也一定不会放过花凝和花家所有人!
五十鞭。
一鞭不多,一鞭不少。
当花长韫抽完最后一鞭的时候,花止的后背早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半身的素净衣裳都被她的血彻底染红浸湿。
花长韫看了看鞭子上滴落的血迹,又看了眼从始至终一声不吭,且坚持到最后一鞭也没有倒下的花止。
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堵塞。
不欲再待下去的花长韫将鞭子扔给下人,皱着眉甩下一句“你自己好好在这儿反省反省”之后,随后便带着下人全都离开了祠堂。
他一走,脸色惨白的花止便再也坚持不住,身形微微一晃,“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
等到花止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依旧还在祠堂,依旧还在地上。
没人来给她看过伤。
唯一多出的只是一碗摆在地上的冷饭冷菜。
花止强撑着爬了起来,看也没看那碗饭菜一眼。
趁着这会儿祠堂没人,她握着同心玉扣,心念一动便进入了空间内。
她本是想在空间中找几味止血的药材,可也不知是不是传达有误,一进空间她就掉进了那条小溪之中。
“唔……”
谁知落进小溪后,她背后的伤口刚接触到溪水,瞬间刺痛到花止差点再次失去意识。
“好痛!”
花止连忙爬出小溪,脱下半边衣服,想看看自己背后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可这一看却把她惊呆了。
她肩膀上的伤口竟然愈合了?!
虽然没有完全愈合,但原本皮开肉绽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片粉红色的软肉。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用手指戳了戳。
是真的!
不是幻觉!
花止再次被这个玉佩空间震撼到。
她没想到原本平平无奇的溪水竟然蕴含着这般神奇的功效,难怪那些难以种活的珍稀药材能在这个空间内长得这么好。
恐怕少不了这溪水的功劳。
但同时花止心中又是一紧。
她清楚的知道什么叫“怀璧其罪”,所以必须藏好这块玉佩的空间秘密,否则以后很有可能会给她带来大祸。
尤其是花凝。
到现在花止都还不知道,上辈子花凝到底是为什么要抢她的玉佩。
必须要弄清楚这一点。
花止用手拂了一下清澈的溪水,虽然背后的伤还没好,但她并不打算再用溪水疗伤。
不是因为怕疼,而是她的伤不能这么快就恢复。
甚至现在已经有些愈合的伤口也不能被人看见。
所以花止咬了咬牙,又强行忍着疼把那些伤口给生生扒开了一些,疼得她几乎连手都在颤抖了她才终于停下来。
“要尽快离开花家了。”
重新穿上血迹斑斑的衣服后,花止回到祠堂内。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对于如何离开花家这件事,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今夜,花止彻夜未眠。
凌晨天还未亮时,她悄悄推开了祠堂的大门,越过靠在柱子上小憩的下人,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一路出了花家后,她望着皇宫的方向,毅然决然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