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p>

    媒婆踏破门槛，爹娘愁眉苦脸。</p>

    你以为这是舍不得我？</p>

    这是因为他俩怕「第一才女」其实是废柴的事儿被人说道。</p>

    01</p>

    我眼睁睁看着快乐生活离我远去，心里也不太爽利。</p>

    谁想去伺候男人呢？没事儿还得宅斗。</p>

    我们仨一合计，把我送宫里去给瘫痪在床的昏庸老皇帝冲喜了。</p>

    老皇帝一见我长得好，当场给我封个皇贵妃。</p>

    特别给力，当晚就没了。</p>

    入宫第二天，成了太妃。</p>

    新帝践祚，老皇帝的丧仪就那么浑水摸鱼地办着。</p>

    我刚坐下来没小半个时辰，就听闻一个悲伤的消息。</p>

    先皇后一片真情，悲痛欲绝，跟着殉了。</p>

    我理所当然地被安排顺位继承。</p>

    更正：入宫第二天，成了太后。</p>

    这一来，我就忙起来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得操办这这那那的各种事儿。</p>

    但很快就丝滑地被我过到那几位能干的女官手上去了，我乐得清闲。</p>

    好不容易闲下来，我以为我能为所欲为了——决定了，就先从晚起开始。</p>

    可惜翌日没能如我所愿睡个懒觉。</p>

    02</p>

    天刚亮，我就被一群侍女嬷嬷拽起来洗漱打扮。</p>

    然后迷迷糊糊的就被摁在了正堂的上座。</p>

    一睁眼，底下坐着一个虽然俊美非凡但我其实不是很想见到的男人——</p>

    新帝，李赋。</p>

    他神色揶揄，轻慢道：「给您问安。」</p>

    我双目瞪大，我难以置信，我觉得这简直毫无道理！</p>

    他想给我请安，所以我得早起？！</p>

    也罢，我轻叹一口气，心想，人在屋檐下，客气即无虞。</p>

    我便拿出平日里应付我那痛心疾首的爹的工夫，端住了架子对他说：「不必多礼。」</p>

    前些时候殁了的先皇后并非他的生母，他看着倒是不甚在乎。</p>

    这会儿悠悠然落座，清闲地用茶碗盖儿撇着浮沫。</p>

    「进宫没多少时日，您过得还算顺心么，有什么缺的可得和我说。」</p>

    「一切安好，没什么缺的，有心了。」</p>

    我装模做样地点着头说。</p>

    「我看也是，」他分外嘲弄地笑了笑，「毕竟，我见您笑起来，可是连有几颗牙都能数个分明呢！」</p>

    我震惊了。</p>

    「绝无此事，何出此言呢。」我心里有气但却无法反驳事实，只能勉强按捺住情绪，继续虚伪地接他的话。</p>

    他自己分明也对老爹的逝世没什么真情实感的悲伤，还好意思说我？</p>

    03</p>

    「看来吏部尚书说得没错，您确是个胸怀宽阔的女子，一日日的见喜不见忧，竟是将些忧心事转眼就忘却了。」</p>

    他没有半分赞叹之意，抑扬顿挫地朗诵道。</p>

    我假惺惺地扯出一个笑来，不知道他一个皇帝为什么有闲空在这儿和我唠。</p>

    但我不想和他唠了。</p>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干，而且已经决定就从睡个回笼觉开始。</p>

    于是我非常敷衍地以袖掩面，打了个呵欠，随意说：「起得早了，困了，请回吧。还请以后少来拜访，不然我会短寿。」</p>

    「您正值青春，理应不会如年长者一般，成日里困倦疲懒。」</p>

    说道我懒病？我就懒，怎么了！</p>

    我在心里边儿翻了个白眼，面上稍稍顾及形象、却依旧不怎么客气道：「你将将践祚，正是大展宏图伟业之时，理应不会如街坊里的妇人婆妈一般，在唠闲上浪费光阴。」</p>

    他难得没有怼我，而是微微颔首、似是无奈道：「您说的是，我受教了。」</p>

    随后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回去处理政务了！</p>

    我意外不过一秒，旋即从善如流道：「颂荷，搀我回去，再躺一会儿。」</p>

    「是，太后。」</p>

    这约莫十五六岁、被我从府里带来的小姑娘略微无语地应了。</p>

    04</p>

    平淡了几日之后，见到来传话的小太监，我才惊觉李赋没那么容易服输。</p>

    那点辩不过的无奈果然是装的！</p>

    上元将至，李赋大手一挥，声称皇后之位暂缺，后宫无人主事，便由我来主持大局，与那礼仪司一同，统筹了元宵国宴的大事。</p>

    可事实上有我没我也没太大分别。</p>

    他就是看不得我清闲！</p>

    一肚子坏水儿的，明知我是入宫来躺平的，就想费尽心思，净用些冠冕堂皇的由头，阻挠我的变身咸鱼之路。</p>

    「全都听我的意思吗？」</p>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的，皇上说，一切都由太后娘娘一口决断。」</p>

    轻轻一笑，我对着来传话的小太监说：「我知道了，告诉他，全交给我来办，他一准儿放心。」</p>

    小太监喜上眉梢，乐颠颠地走了。</p>

    好哇，李赋，折腾我你就得做好心理准备。</p>

    于是，接下来的安排，基本是这样儿的——</p>

    「太后娘娘，大殿的垂花帘您看怎么个样子，选哪种料子？」</p>

    我漫不经心地垂眼看着台子上铺开的五花八门的样步，随手扒拉着，回答：「要这个，金色紫色大红色，一个都别差了。」</p>

    姑姑捧着我揭起来的那匹滑到反光的绸子，沉默了。</p>

    05</p>

    连着接下来几日：</p>

    「太后娘娘，宫中的女眷怎么个装扮法？」</p>

    我：「粉衣裳碧裙子，看着一朵花儿，多好啊。」</p>

    隔日便听说，织造坊的首席回屋后暗自垂泪整整一夜，翌日还要顶着俩桃核眼去裁布制衣。</p>

    「太后娘娘，这酒盏碗具......」</p>

    我：「你自己看着办。」</p>

    那姑姑估计是已然听说了这一阵子的兵荒马乱各种事故，对照着自己和别的姑姑的命运，竟然险些喜极而泣。</p>

    然后我笑眯眯地补了一句：「但皇帝的酒盏交给我亲自来做。」</p>

    姑姑，又卒一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