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了攥手指。</p>
母亲在赔罪。</p>
三婶拿着湿漉漉的旗袍，还在骂，徐白上前几步，把旗袍扯下来扔地上。</p>
“你做什么？”三婶一怔，转而怒向徐白。</p>
徐白眼眸阴沉：“三婶，我姆妈是家里的佣人吗？旗袍褪色，你找布坊、找裁缝去，找我姆妈做什么？”</p>
“岁岁，算了。”母亲隐忍着脾气。</p>
徐白不理，只顾和三婶对骂。</p>
其他人纷纷走出来看热闹。</p>
“……是你阿爸把我们害成了这样！”三婶骂不过徐白，怒极。</p>
“他卷走的钱，有一文花在我们母子身上吗？你们恨他，我们就不恨？你们是受害者，我们难道不是？”徐白厉声问。</p>
楼上、楼下倏然静了下。</p>
似乎从来没人这么想过。</p>
他们都怪长房。</p>
他们把怒气发泄在大嫂和几个孩子头上。</p>
“你、你姆妈是他太太……”三婶不甘心。</p>
“我姆妈嫁给了他，还应该教养他？照你这么说，怪的不是祖母？”徐白又拔高一个声音，“是谁的儿子不争气，把全家害成了这样？”</p>
“够了！”二叔厉喝，“你伶牙俐齿，真会推卸责任，连祖母都骂起来了，没人教的东西。”</p>
“岁岁，你别以为家里什么都不知道。帅府早已不想娶你，你还以为自己会得势？”二婶笑盈盈补刀。</p>
母亲拉徐白的手。</p>
她真的不想再吵。</p>
日子已经很难过了，何必痛上加痛？</p>
等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她就一根绳子吊死，了结残生。她被丈夫害惨了，为着儿女，在人间苟且偷生。</p>
“谁说的？”</p>
突然，门口传来男人声音。</p>
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十足威严。</p>
众人一齐看过去，便瞧见了大帅府的少帅萧珩。</p>
萧珩着军装，胸前没有佩戴任何勋章，干净利落；衣衫挺括、裁剪合度，勾勒得他高大修长，气质咄咄。</p>
他生得很好看，眉目英俊，高鼻薄唇，一缕阳光从屋顶琉璃瓦照进来，落在他发梢，墨发有淡淡光晕。</p>
小楼上下都安静了。</p>
“是哪里的谣言，说帅府不会娶岁岁？”他又问，“请站出来，我解释给你听。”</p>
二婶吓得脸色发白，瑟缩了脑袋。</p>
徐白的母亲打圆场：“阿珩来了？算了，别计较。”</p>
“看在您的面子上。”萧珩淡淡道，“婶母，我来接岁岁，约好了出去吃饭。如果不方便……”</p>
“方便的，你们去吧。”母亲立马道。</p>
徐白还想换身衣衫，此刻也没了心情。</p>
她同萧珩走出弄堂。</p>
门口停靠黑漆汽车，有四名跟车副官，扛枪守卫。</p>
徐白一言不发上了后座，萧珩后一步上来。</p>
“……去哪里？”汽车走了半晌，她才问。</p>
萧珩：“去我别馆。”</p>
徐白没有反对。</p>
他们到的时候，女佣已经摆好了午饭。</p>
佣人与副官全部退下去，餐厅只剩下他们俩，萧珩开门见山：“你找我，有什么事？”</p>
“还是上次那件事。”徐白道。</p>
“边吃边聊。”他拿起筷子，“我最近忙，很多事不太记得。上次说什么来着？”</p>
“夫人希望我们退婚。”徐白没有绕弯。</p>
萧珩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p>
“萧珩，我同意退婚。我的条件只一个，你给我两根大黄鱼。”徐白道。</p>
她看向他。</p>
萧珩一如往常面无表情。</p>
他静静看着她，深褐色眸子里平静无波：“先吃饭。吃饱了我们再谈。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觉得你只是饿了。”</p>
徐白拿起了筷子。</p>
她强迫自己吃了半碗米饭，硬塞了下去，没吃菜。</p>
饭毕，两个人坐在客厅沙发，徐白问他可同意。</p>
“我不同意。”萧珩道，“徐小姐，我没想过退婚，我是要娶你的。”</p>
“为什么？”徐白看向他，“我们俩都不太熟。一起留洋三年，旁人当我们同居，实则三年里我只见过你几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