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风站在门口,将门轻轻带上,思及里面的情况,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p>
事实上,不是他越活越回去了,是白小姐长大了,很多事,即便他不说,小公主也能猜到。</p>
白雪年刚到蒋家的时候,还是一个内向单纯的小姑娘,这些年跟着蒋先生耳濡目染,不仅性格被养得骄纵,就连睚眦必报的性格都学了九成九,狠起来,连自己都能伤害。</p>
不过是一次失约,为了逼蒋先生回来,小公主的手段越来越极端了,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p>
但这些都轮不到他一个保镖来置喙。</p>
做错事,他领罚即可。</p>
卧室里,白雪年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p>
她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就是太好,才让人担忧。</p>
毕竟她曾经差点一觉睡死了。</p>
看着睡得白皙沉静的少女,蒋兆深有一瞬间真怕她就这么一睡不醒了。</p>
要不是看到她还有呼吸起伏,眼前的女孩简直没有一点活人的气色。</p>
蒋兆深俯身,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温,依旧是滚烫的程度。</p>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发热的体温,白雪年慢慢睁开了眼睛。</p>
床头灯的光很柔和,照在男人英俊的脸上,有种让人恍惚的温柔。</p>
这么温柔,这么无情。</p>
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委屈泛滥得悄无声息,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p>
蒋兆深在床边坐下,盯着她白皙过头的侧脸,嗓音低沉而温淡,“罗风已经去领罚了,你确定要不理我?”</p>
高烧让她虚弱无力,小姑娘嗓音沙哑的掀唇,“罗风做错了什么?”</p>
“我把你交给他,你有任何损伤,都是他的错。”</p>
明明是温和至极的声音,可骨子里的强势跟冷厉让人不寒而栗。</p>
白雪年闭上眼睛,“那你应该惩罚你自己,是你失约,才害我发烧的。”</p>
蒋兆深极有耐心,抬手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淡淡道,“已经得到惩罚了,蒋叔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失约,你乖一点。”</p>
“八年前,你说有你在,我不用那么乖,现在却要求我乖一点……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p>
“想让你对自己好一点。”</p>
蒋兆深有些头疼的看着她,瞧见她红了的眼圈,有些心疼,软了声音道,“小白,以后别伤害自己的身体,就这一条,可以吗?”</p>
白雪年吸吸鼻子,倔着性子,声音闷哑地说,“我乖不乖,听不听话,取决于你会不会食言。”</p>
高烧带来的困倦和不适,让白雪年无法说更多的话,但即便是下一秒要昏过去,这一秒,她也要表达自己的立场。</p>
她没错。</p>
错的是食言的人。</p>
闭着眼睛,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p>
蒋兆深就这么坐在床边,静默无声的凝视着眼前病弱的少女,眼底铺陈出一丝茫然。</p>
八年前的一句不需要她太乖,将她养成了如今无法无天的模样。</p>
看着病弱的人儿,他心里确实不好受,女孩大了,已经知道怎么惩罚他了。</p>
蒋兆深忽然生出一种自作自受的感觉来。</p>
是他把她娇惯成了这副性子,可不就是自作自受。</p>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尹素发过来的。</p>
小白没事吧?要不要我过去?</p>
他看了眼时间,拿着手机起身去了窗户边,给尹素回了个电话,“你不用过来,把我明后两天的行程都推了。”</p>
简明扼要的说完,蒋兆深挂断了电话。</p>
拉开玻璃门,男人走出卧室,在阳台上抽了支烟。</p>
站在炎热的夏风中,蒋兆深远远看着卧室里躺在床上的少女,八年时间,确实是太长了,长到他连她什么时候长大的,都没有丝毫察觉。</p>
等他回过神,她已经出落得如此美丽动人,美到让尹素都会为之吃醋。</p>
为什么要吃醋?</p>
她再怎么长大,在他眼里也终究只是个孩子,尹素,终究还是肤浅了。</p>
一支烟的时间过后,家庭医生敲门走了进来。</p>
医生给白雪年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又给她打上了吊针。</p>
蒋兆深站在床尾,掀唇问,“怎么还没退烧?”</p>
医生开口,“白小姐泡在冷水里的时间太长,风寒入体,所以才引发高烧,但她体质弱,也不敢给她用太重的药,现在给她挂了退烧的药水,天亮应该就能退烧。”</p>
蒋兆深在床边坐下,目光沉沉的凝视着床上的娇人儿,语气淡淡的命令,“出去吧。”</p>
“是,蒋先生,我就在楼下候着,有什么事随时叫我。”</p>
医生拎着药箱离开。</p>
门关上,卧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p>
蒋兆深以指腹轻轻拨了拨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声音低沉地开口,“没回来的时候天天催我回家,我回来了,你就预备一直装睡?”</p>
原本一直‘昏睡’的白雪年慢慢打开了眼睛,眼底盈满了埋怨,声音虚弱的说,“谁装睡了,我刚醒,再说了,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我的房间。”</p>
蒋兆深盯着那张莹白小脸上的委屈和抱怨,唇角轻轻上扬,“我真走了,你又该哭了。”</p>
白雪年倔强地别开脸,“四十二天不回家,答应好了又爽约,我哭死了你也不会知道。”</p>
蒋兆深皱起眉心,“别动不动就说死。”</p>
“是我想死吗?”白雪年眨眨眼,眼泪不堪重负地落下,委屈的背过身去,将脸埋在被子里,哭得一抽一抽的。</p>
男人无奈的叹口气,从椅子挪到了床边,将被子往下扯了些,露出女孩哭得伤心的小脸,有些心软的说,“你泡冷水澡把自己弄病了,难道我不该生气?”</p>
白雪年不理他,瘦弱的肩膀哭得一动一动的。</p>
蒋兆深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温柔地给她擦掉眼泪,“我这不是回来了,别气了,嗯?”</p>
白雪年推开他的手,红着眼睛问,“那你说,我跟尹素,在你心里到底谁更重要?”</p>
“你。”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p>
小姑娘却一点都不信,“骗子。”</p>
蒋兆深失笑,“怎么就骗子了?”</p>
“你为了她放我鸽子,还敢说我比她重要,不是骗子是什么?”</p>
“今天事出有因。”蒋兆深耐着性子解释,“尹素扭伤了脚,我送她去医院,耽误了时间……”</p>
“可我看见尹素的朋友圈了,你们在烛光晚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