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过八十大寿。</p>
因为妹妹评价我送给外婆礼物的一句「死亡红」，妈妈直接给了我一巴掌。</p>
她说：</p>
「晦气东西！小孩子童言无忌，说明你送的东西有问题！」</p>
「赶紧把这个东西退掉，给外婆重新挑！」</p>
所以当全家人高高兴兴地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一个人跑到商场里好不容易重新买好礼物。</p>
可回到酒店时，我在门口听到十五岁的妹妹天真无邪地问：</p>
「妈妈，我讨厌姐姐，她能不能消失呀？」</p>
妈妈宠溺道：</p>
「好。」</p>
后来我真的消失了。</p>
妈妈却红了眼拿着刀说要砍死妹妹。</p>
1</p>
在听到妹妹说出这句话之后，我拎着购物袋的手紧了紧，原本准备敲门的手倏地垂了下来。</p>
妈妈一句宠溺又简洁的「好」，将我拉回了现实。</p>
餐桌上的大姨笑道：</p>
「小梦，你和你小女儿说这话可别被小意听到了，到时候小意得多伤心啊。小意毕竟过过好日子，这么多年过着苦日子还这么任劳任怨也算是懂事了。」</p>
我妈轻轻笑了一声，淡淡道：</p>
「她是懂事。」</p>
「不过我有小草一个女儿就够了，宁意在我这里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p>
妹妹咯咯笑着。</p>
餐桌上的其余人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p>
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p>
我愣愣地盯着手里的购物袋，细细想来，自从妹妹过了十岁生日之后，好像确实是这样。</p>
妈妈开始越来越宠爱妹妹，对我的关心却越来越少。</p>
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因为妹妹年纪小，妈妈需要更关照她一些是理所应当的。</p>
但后来我才发现，仅仅是因为妈妈不爱我而已。</p>
我和妹妹差了十岁。</p>
在我大学期间因为孤独和思念家人给妈妈打去的每一个电话，最后都被她以「妹妹在叫我了」为理由挂断。</p>
在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次实习工作，被甲方恶意地灌醉揩油的时候，我害怕地给妈妈又是打电话又是发信息。</p>
三个小时后，等来一句：</p>
【你妹妹今天入选团员，在给你妹妹庆祝。】</p>
【不是什么大事就别烦我了。】</p>
而今天，当我给外婆精心准备了半个月的礼物当众拆开时，妹妹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件红色旗袍。</p>
「这不是死亡红吗！」</p>
因此，妈妈当众甩了我一个巴掌，说我晦气。</p>
并且让我离席再去给外婆换个礼物。</p>
里头安静了很久，直到我妈又突兀地说了一句：</p>
「宁意这丫头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她还不如别回来了呢，省的回来碍我们母女俩的眼，还给妈的生日整的那么晦气。」</p>
听到这番话，我忽然觉着心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悄悄碎了。</p>
同时，也觉着没意思。</p>
我面色如常地打开了包厢的门，放下礼物和外婆说了一句「生日快乐」之后，我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p>
我妈在我身后破口大骂：</p>
「骂你几句就甩脸子，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p>
「我平时还是对你太好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今天踏出这个酒店的门以后就再也别进我们家！」</p>
走到酒店门口，外头雨下的很大，天黑压压的一片。</p>
和拿到体检报告单那天的雨一样大。</p>
我慢慢走进了滂沱大雨之中，直至雨冲刷掉我满面的泪痕，我才举起手机看了一眼。</p>
妈妈说：</p>
【回去收拾行李，给我滚。】</p>
没事。</p>
我熄灭了手机屏幕，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碎了。</p>
反正，我快死了。</p>
马上就会彻底消失在妈妈和妹妹的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