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延看着那支熟悉的笔，怔了片刻。

    这是他送给纪槿柠的入职礼物。

    他还记得当时纪槿柠神色雀跃，一双水润的杏眸闪烁着他从来没见过的光彩。

    将礼物小心地抱在怀里，轻轻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医生的。”

    转眼过去这些年，顾柏延每看到纪槿柠用这支笔，都会想到那个稚嫩的闪烁的眼眸。

    可是……

    他听着护士长的话，心却猛地揪起。

    “心想事成……”

    顾柏延眼眸一沉，抿了抿唇。

    结合这段时间纪槿柠的反常举动，几乎不用多想就知道她这么说的原因——

    纪槿柠以为他对宋予彤还有心思，才一言不发地辞职离开。

    顾柏延心中气恼，猛地攥紧了手。

    纪槿柠怎么能不跟他商量一下，说离开就离开？

    只要纪槿柠开口问，他就能解释清楚，何至于此？

    顾柏延周身气愤，仿佛一座随时等待爆发的阴沉火山。

    护士长吓得默默退了一步，不知他为何这么生气，正想说话，就听他问：“纪医生说去哪了吗？”

    她赶紧点头：“纪医生说丈夫去美国公干，她跟着去了。”3

    丈夫？

    顾柏延听着，手攥得越发紧，几乎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去美国公干？

    顾柏延气昏了头，几乎忘了，是他说不希望同事知道两人是夫妻的。

    他闭了闭眼，才收起那股摄人的气势，也暂且压下纪槿柠不告而别的怒气。

    直接转身回了家。

    不过是一时赌气去了美国，过几天气消了就回来了……

    反正他们已经结了婚，她就算离开，也总是要回来的。

    顾柏延这样想着，开车回了家。

    应该是宋予彤离开前请了保洁员工，家里整洁干净的仿佛是新房。

    换做平常，看着这样简约的模样，他应该觉得舒心。

    可现在，突然生出一丝空荡的感觉。

    就好像这栋房子从头至尾都只有他一人住，没有纪槿柠，也没有小昱。

    顾柏延皱了皱眉头，气愤的心经过一路冷却，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

    可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又混乱了起来。

    他难得心慌，不由得想，要不还是请个假，亲自去美国找纪槿柠和小昱吧？

    想着，顾柏延就走到茶几底下，拿出装证件的袋子，准备拿护照。

    可刚拿出袋子，就看到了里面的两份文件——

    一份英文的，是哈佛医学院的录取通知。

    一份中文的，是离婚协议书。

    顾柏延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着学生那一栏写着的“纪槿柠”三个大字，已经协议书后签好的两个名字，怔了半晌。

    才仿佛自嘲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纪槿柠不是去出国散心，是去留学了。

    还骗他签了离婚协议，不打算回来了。

    如果他没猜错，那份文件也是纪槿柠寄来的，里面是离婚证。

    顾柏延颤抖着拆开，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

    看着桌上的文件和证件，顾柏延的心好像被冷风裹挟，冰冷而麻木的伤痛袭来。

    纪槿柠……就这么走了？

    顾柏延痛极反笑，以手掩面，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一声悠长的叹息中。

    “纪槿柠……”

    苦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中，注定得不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