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祁同伟终于动了。

他伸出手,将那本书抽出来,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老师。”

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您觉得,能让一位封疆大吏放弃原则,践踏规则的,仅仅是另一位前任的余威吗?”

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砸在高育良的胸口。

他瞬间无法呼吸。

对。

不对!

仅仅是赵立春,沙瑞金或许会妥协,但绝不会是现在这种“屈辱”的姿态。

更不可能,反手把祁同伟推上政法委书记的候选席!

这不是妥协。

这是投降!

高育良大脑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政治智慧,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他看不懂了。

“你……”

他想问,你到底联系了谁。

但他发不出声音。

祁同伟将书放回原处,位置、角度,分毫不差。

仿佛在整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遗物。

“之前,您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悼词?”

祁同伟问。

高育良的身体一震。

“我……”

“不用说,我知道。”

祁同伟打断他,认真的看向自己的老师。

“那份悼词,已经用不上了,老师这份悼词留给他们吧。”

他微微躬身。

“我翻盘了。”

他停顿一下,觉得这个用词不当,改口。

“不是我。”

“是我们。”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

高育良猛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但他只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气。

门,开了。

又关上了。

书房里,重新陷入死寂。

高育良僵在原地,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像一尊被风化的石像。

他终于意识到。

祁同伟来,不是为了向他解释。

是来通知他一个结果。

一个他必须接受的,新秩序。

……

省委大院,沙瑞金家里的小会议室。

烟雾凝固在空气里。

沙瑞金没有看任何人。

他的目光穿透玻璃,投向窗外无尽的黑夜。

“关于祁同伟同志的任命提议,是中枢的决定。”

他一开口,就引爆核弹。

没有解释。

没有铺垫。

只有一道命令。

侯亮平刚刚张开的嘴,僵住了。

所有质问,被这五个字堵回喉咙。

他的脸,从愤怒的涨红,褪为死一样的苍白。

李达康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零点一秒。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将杯子放回桌面。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在这片死寂中,如同秒表启动。

“为什么?”

侯亮平的声音干涩。

他不是在质问,是本能的呓语。

“没有为什么。”

沙瑞金终于转身,目光扫过二人。

“你们要做的,是执行。”

他走到侯亮平面前。

“亮平同志,我知道你有疑惑。”

“但有些事,不是你能查,也不是我能问的。”

“汉东的天,塌不下来。”

他停顿一下,补上后半句。

“因为它,从来就不在汉东。”

这句话,彻底击溃侯亮平所有的意志。

他向后退一步,身体晃动,撞在椅背上。

李达康的眼皮垂下,遮住眼底飞速闪过的光。

他在计算。

计算这场风暴的中心。

计算祁同伟背后那只看不见的手。

计算自己,在这场全新的牌局里,该如何落子。

旧的联盟,碎了。

新的王,诞生了。

“你们回去吧。”

沙瑞金的声音里,只剩下疲惫。

李达康第一个站起身,整理一下衣领,朝沙瑞金微微点头,沉默地走出去。

侯亮平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

走廊的灯光,惨白。

李达康走在前面,脚步不急不缓。

他突然停下。

侯亮平差点撞在他背上。

“亮平。”

李达康转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年轻,有锐气,是好事。”

“但有时候,这锐气,会伤到自己。”

侯亮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地面。

“不过,”李达康话锋一转,“你和我们不一样。”

他靠近一步,声音压低。

“汉东是一潭死水,我们都是水里的鱼,看不到源头。”

“但你在岸上有人。”

他拍了拍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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