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严研，这么快就要走？」

班长拦住我。

「上了大学咱们就各奔东西，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要珍惜啊。」

「珍惜……」

我冷漠地念着这两个字，低声叹息。

「我倒希望，永远都别再见。」

班长愣住。

我胡乱搪塞了个理由，对他表示抱歉。

在路过顾时麓的时候，他暗中抓住我的手。

紧了一下，后又迅速放开。

这是我跟他的暗号，意思是让我等他。

过去那十年，我等他一起上课，一起放学。

他高一不爱学习，他爸妈让我看着他。

我就这么等着，等他终于有一天主动让我教他。

我们又一起泡图书馆到深夜，一起看早晨五点的太阳。

我以为他是被我的等待感动，后来才知道。

是因为白哓。

白哓说喜欢成绩好的男孩子，顾时麓就拼命学习成为学霸。

结果，他为了能跟白哓在一起，亲手毁掉自己拼过的命。

还毁了我的命。

这一次，我没有等他。

顾时麓匆忙跑来，把我拦在饭店门口。

他质问我：「为什么不解释？」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白哓会伤心？」

「她很敏感，很脆弱，我不想她难过。」

我白了他一眼。

「她难过关我屁事，我很快乐。」

顾时麓生气了，紧紧拽住我的手，不放我走。

「严研，你怎么变得这么自私？怎么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他盯着我的眼睛，忽然讪笑，伸出另一只手，将我壁咚在他与大门之间。

「你该不会还喜欢我吧。」

玩味的嗓音，伴着自以为是的语气，是那么让人作呕。

「你不解释不就是想让哓哓吃醋吗？」

「严研，别这样，这十几年确实也不容易。你要是真放不下我，再等等，哪天我跟她分了，就回来找你，好吗？」

我瞳孔震动，挣开顾时麓的壁咚，一巴掌甩过去。

「你哪根筋搭牢了这么能扯？」

「是，我是 7 岁就认识你，跟你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那是我倒霉！」

「顾时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不喜欢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听清楚了吗！」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这几年受的委屈、怨恨，全数喷洒在他身上。

不仅没有喜欢过他，我甚至想让他死，让他体会我那一夜遭受过的恐惧和痛苦。

可为什么，眼泪会不争气地流下。

像淬了毒的玫瑰，在心里割出一道道血痕。

顾时麓慌了神，离我脖子还有三公分的手，悬在半空。

在我的泪水中收回狠意，试图抹去我眼下的悲伤。

「严研，你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拿你对我的感情开玩笑。」

我别过头，躲开他的手，看到了站在玄关痴痴望向顾时麓的白哓。

「时麓？」

顾时麓顿时惊慌，立即放开手，冲到白哓身边解释。

仿佛刚才对我的歉疚，只是幻觉。

「哓哓，你别误会，听我解释。」

我懒得看小情侣撒泼秀恩爱，扭头就走。

就听白哓甜甜的嗓音开口。

「不用解释，你们前十年的感情我没法控制，此后的几十年，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

「哓哓，你真好。」

顾时麓被她的体贴感动，当着我的面，和白哓深吻，与她许下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