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岗前停了一辆车,郑祺御就在那辆车旁边停了下来。

那车里司机看到贺叔下车,忙开门出来,给贺叔开车门。

等人走了,乐知微忍不住问:“贺叔怎么不把车开进去,那么远走进去的?”

郑祺御:“骑车。”

乐知微:“……”她来回想了好几遍,也没搞懂开车进去和骑车的区别……

到了祖教授家已经七点半了,郑祺御提前约好的肝病医生已经等在哪儿了。

那医生跟郑祺御倒是没多说什么,反倒是看了乐知微几眼。

祖教授看到乐知微来了很开心,

医生笑道:“这是记挂您。我们都是建yì一年做一次全面检查的,现在吃的东西杂,有点小毛病也能及时发现治疗,不至于拖成大病。”

乐知微看祖教授的气色比起前几天又差了些,在跟祖教授说说笑笑的同时,不断地找机会想不引人注意的给祖教授搭一下脉。

郑祺御微微搀了一下祖教授,劝道:“您看您,感冒比前两天还重了。”

祖教授笑道:“那个小护士懂中医,给我号了脉,说我马上就要好了。”

乐知微听了心一跳。

郑祺御皱眉,乐知微昨天跟他说的话他还不至于忘得那么快。

乐知微当时说,这个时节肝病的脉象最容易被误以为是风寒快好了。

郑祺御转头看向肝病医生,那医生摇摇头。

乐知微此时苦恼得很,郑祺御扶着祖教授,这让她连一个搀扶时顺便搭脉的机会都没了。

她想来想去,想了一个蹩脚的借口,跟郑祺御说道:“你快去看看奶奶做什么呢,祖爷爷这儿有我呢。”

郑祺御乖觉地松手,笑道:“是了,我先过去看看。”

医生笑问:“祖教授还没吃饭?”

祖老按了两下胃,说道:“最近倒是不知道怎么了,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

说话间,乐知微趁搀扶祖教授的时候,探了探脉。她的手刚一按到祖教授腕间,脸色就是一变。

***

出了祖教授家,那医生跟着二人钻进郑祺御车里。

“腹胀、厌食、乏力、肤色眼球泛黄,肝病的确会有这些征兆,但不能说有这些征兆就一定是肝病,想确诊还是得进行全面的检查。”

乐知微沉默着不说话。

中医里有一种脉象,在阴历二月,脉象如毛之浮,结语是“至秋当死”。

祖教授就是这个脉象。

中医直言断人生死的情况并不多,这算是一例。阴历二月本是肝木当值,脉象应濡弱且弦。毛浮脉本是肺金脉,秋天,肺用事,金愈加旺盛,金克木。在秋天木气被耗尽,人必然因肝衰竭致死。

二师父曾经治过一例,当时乐知微被皇帝老头召到宫里,并未亲见,也不知道到底治好了没有。依照医书上的说法,是断没有治好的道理的。不过她二师父医术高明,也未必一点法子都没有。

乐知微侧靠着座椅,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等她回过神,那肝病医师早就不在车上了。

郑祺御看乐知微没什么精神,问道:“身上不舒服?”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停住了,怕乐知微又炸了毛。

谁料乐知微只说了句:“没。”

她把祖教授的病情跟郑祺御细致的讲一下。

郑祺御听乐知微直言断人生死,还具体到了秋天,郑祺御心里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为祖教授的病情担忧,反倒觉得乐知微有些儿戏。

王医师说的那些症状,平常人也经常有,理论上根本算不得什么病。

即便是大病、重病,确诊后,医生往往在家属的追问下,才会谨慎的报个以“年”为单位的时长去回答“还能活多久”这个问题。除非病人已经奄奄一息了,才会说活不过几个月。

像乐知微这种把把脉望望气,连医院都不用去就敢断言“秋死”的人,郑祺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乐知微瞥见郑祺御的反应,知道他不信。乐知微自己也明白,说一个在病床上一看就不行了的人“快死了”,是个人都会认为是废话;说一个乍一看健健康康一点毛病都没有的人得病了不治之症,马上就要不行了,是个人都会觉得断人生死的人精神有问题。

她就是正常人都认为有病的后者。

若是平时乐知微还有心情反驳一句:“能见微知著,这才是神医与庸医的差别。人都病了才能看出来有病,那还算什么医者?”

可现在……乐知微哪还有心思玩笑?

作为一个医者没有什么比“我能早早发现病人的病症,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治不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更挫败、更无力了。

是的,她不但要接受这种无力感,接受那位在餐桌上一直笑呵呵的让她吃这吃那和蔼可亲的老人得了不治之症的事实,还得说服一个正常人相信她这个“精神病患者”的胡言乱语。

乐知微垂目:“你既然不信我,干嘛还带我来。不过你信不信我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联系祖教授的儿女尽kuài带祖教授去医院检查。”虽然乐知微很不想妄自菲薄,但也隐隐的希望这个时空的医学更发达,可以医治好祖教授的病,“我没办法医治好的病,这儿的医者未必没办法医治。”

乐知微说话的声音虽低,可话说得很认真。

郑祺御的手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半晌说道:“你放心。”

下午,助理接到了郑祺御的电话。

“郑先生,您要跟祖教授家人联系?”

之前王医生就是这位助理去联系的,对这件事也稍稍了解一些。

他心中暗想,郑先生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真信了乐知微?

不过这话他不可能说出来,尽管心中觉得郑祺御糊涂,还是依照他的吩咐去办事。

郑祺御放下电话,一闭眼睛,眼前满是在大学实yàn室的一幕幕。

那时组里的老师跟进了一个自动化的项目。

实yàn室的地上铺着大张大张的纸,他们就蹲在地上画图算术,累得一起身腿都酸胀的支撑不住身子,直想往前扑。郑祺御进组没多久,总能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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