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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褪小鞋,干在外的血渍黏住了袜子,芙笙压盈满眼眶的泪将其撕开,里面早已红了一片。

一阵晚风吹来,偌大的梨树上梨花纷飞,洒了满地,倾了她满身,显得那片血色十分扎眼。

好安静,寮云院刹那间,仿佛只剩芙笙一人。

重生到如,也才三天。

什都没变,却又什都变了。

莫名的孤寂感骤然如棒槌袭击胸,敲一阵心悸,好似要跳骨肉似的。她喘气,颤抖着从怀里拿叶裴瑜给的药瓶。

啪嗒。

无力的手一滑,药瓶不听话地咕噜咕噜滚落,她起身欲追。

刚一站起,踏上一地梨花,脚底传来一阵猛烈的刺痛,钻心入骨般将她击垮。瘦弱的双腿不支,她晃悠地一倾,眼看便要撞上面前偌大的梨树。

一双温软却有力的手,稳稳拖住她的臂膀,让她顺势跌进一个带着点点檀木香的结实怀抱。

满满的,都是安心的暖意。

她诧异地抬起头,面前正立着一位身着玄衣纁裳、黑色披风,戴着大兜帽遮面的年。她仅看清他的半边脸,却被他头顶上纷飞如雪的梨花瓣与玉盘般的月色,惊艳了满眸。

满眼尽是春的夜色。

年扶起她,方默默收回手。他矮身帮她捡起药瓶,熟稔地打开,递给她一颗朱色药丸。

芙笙接过药丸,不经意碰触到他温软的掌心。

她将其吞咽,抬头定定凝视身形颀长的年,心渐渐平静来:“你知,擅闯后宫,乃杀头的大罪。”

他未回话,空气中却带了些氤氲的水汽。

芙笙吸吸鼻子,又问:“你是谁?”

年薄唇轻抿,思索片刻,压低声音道:“你以叫我……与倾。”

第4章 江将军,您没事吧 江将军,您没事……

与倾?

这名字就芙笙听来,竟带了点淡淡的愁绪。

上辈子被禁锢在沁芳园,芙笙就像笼中之鸟。她渴望由,又因读了许多民间话本,便全凭想象写了一本《海游记》。

那本游记方完成一半,她便香消玉殒了。

而她用的笔名,正是与倾。

与倾游海,共观水云山。

这两个字,于她而言意义特殊,包了短短一辈子太多的希望与失落。

许是巧合重名了吧,但她望向年的眸光,终不由主地柔和了许多。

“圣旨到!”

米公公尖细的嗓音忽从寮云院外传来,芙笙意识将年推到树后,忍痛穿好鞋袜,踉跄着迎了上去。

“三公主祝芙笙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三公主祝芙笙,贤淑大方、品貌众,适婚嫁之时。上将军江祁,品貌兼备,国之栋梁,值联天地之良姻时。特赐三公主与江祁,得佳姻。择日完婚。钦此!”

什?赐婚?

她未求旨啊!

仿佛遭受了晴天雷殛,芙笙脑袋空空,一片混沌。

难道是秦贵妃?

米公公的声音如幽灵般环绕在她的耳畔:“三殿,还不快接旨?”

她深吸一气,平静来,方勾一抹笑意:“芙笙接旨。”

秦贵妃所生,乃二皇子祝莫,上辈子就与大皇子祝葛势不两立,而江祁又恰巧是大皇子的人,两位皇子如争夺储君之位正打得火热,她此一步棋,真真是秃子头上长虱子,明摆的动机。

这女人要利用她,拉江祁水。

她不再嫁,也绝不会再嫁。

待米公公道完喜离开,清风与霁月对视一眼,打点一番,方接过芙笙手中的圣旨回堂内收好。

流云本想着恭喜,又念及从前日开始,殿的心思她就摸不透了,便也不敢再说,只说替她拿件衣裳,低头进屋去。

无人的寮云院中,再度空留芙笙一人,好似方才所见所闻皆是幻象。

“与倾,你还在吗?”

细看去,树后早已没有年的踪迹。

怅然低头,芙笙拢了拢裙角,却见一翠绿色的药盒静静放在花瓣海中。

她吃力地捡起药盒,启盖,一阵清新的草香冲面散开。

这是他给她的?

“殿?”清风拿着创伤药回来,蓦地瞪大眼睛,盯住芙笙手里的膏药,“殿,这是极品的玉合膏,对擦伤、利

刃之伤等有极好的疗效……清风方已找了托词应付了霁月流云,殿去屋里上药吧。”

芙笙点点头,悠悠问:“清风,这宫里,有叫与倾的人?”

“未曾听闻。”

待二人谈话的声音渐渐远去,黑衣的年方静静屋檐而,以轻功立于梨树的枝尖,任由春夜的和风吹拂,衣袂在空中翻飞。

年的后背紧绷绷的,直到屋里最后的烛光熄灭,方松快来。

他箍着手,拇指抚过她方才触及的掌心,目光落在寮云院卧房的窗上,不声不响。

此一幕,像是早已发生过千回万回,再寻常不过。

清月悬天,越升越高。

不知过了多久,寮云院内的烛光一一熄灭。

晚风拂过,一矫捷的身影由屋内而,攀上寮云院的高墙,立于年的后方。

清风额上布满薄汗,不敢抬头望他:“大人,清风来领罚了。”

“服一颗穿心丸,将日之事,悉数说来。”

穿心丸,药如其名,服后心间如针刺般,痛不欲生,但绝不致死。制此等骇人听闻药物的,正是面前的这位大人。

时至日,穿心丸甚至秘密用于朝廷审问一等钦犯及密探。

而开此先河的,也正是面前这位大人。

清风抬起颤抖的双手,战战兢兢,拱手将头又垂一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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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一早被流云唤起,芙笙掀开蚕丝薄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偷偷轻触脚底,发觉伤竟已经愈合不。

玉合膏果然厉害……

“殿,这是什?”流云进屋伺候,一眼发现她床头多一小小翠玉瓶,透过微微透明的瓶身看去,里面竟放有许多丹药。

瓶子压有一张字条,字迹工整写着:此后心悸,服此药更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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