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回龙（上）

后就是寝殿隔间，季常侍敲了敲隔间门，再推，就见着李俅安寝一张雕花大床，金龙挂玉，是龙君眠处。

床边没有

人伺候，大概是刚才敲击赶走的。季德贤不与他理论，只是引他过来，仔细看看。新帝睡得不稳，像是本无睡意却得昏沉，嘴唇翕动，喃喃若有声。

陆琰先看常侍一眼，似乎并未阻止他任何行动。靠近了俯身抬手，他试试李俅额头，烫，再看唇间干涸，一张脸惨白如雪，紧合着眼睑，眼青色。他抽回手，手指从那太阳穴颧骨颌一顺而过，差点勾在年喉咙。

像是感觉到触碰，又像是沉浸另一处，李俅颦眉，中挤点响动。陆琰凑过去了，听得那一遍遍重复的是三个字，“皇爷爷”，好像是幼时进宫面圣，被爷爷哄着，巧笑连连。

“方才也叫过。”季德贤听清了，解释道，“除了这个，还叫‘师傅’，叫您呢，叫得更多。”

早年没了娘亲，皇爷爷走得急，父皇就从未亲近过，不是只叫师傅了嘛。陆琰心里有千万件以为忘怀了的小事，手上又回到那烫热的额间，再听到的还是“皇爷爷”，没有“师傅”。

陆琰又去碰李俅浑浑噩噩发颤的面颊……“哎呀，这不会是，看见了吧？”常侍低叫不好，陛唤这多回爷爷，兆头不对；陆大人转脸看他，他赶忙遮了嘴，不多话。

一瞥桌上有水有药，一条条布巾裹着冰，是要为帝缓解痛苦——这陆琰的手指从额头沿着鼻梁鼻尖滑过来，每一处都病着，沉重得难见明日朝阳。

季德贤被他举动提醒，赶紧小步桌前：“唉，大人，这布巾，我给忘了……”“去。”

陆琰不用他了。

季常侍一时没懂，要追问：“陆大人……”后面的话语就给一双虎目，逼回腹中。

“常侍难不成疑我，要谋逆弑君吗？”陆琰清淡一句，不再看那边忙碌，只等门启门合，这殿中就剩他与李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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