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合五国苏秦再纵请使楚张仪赌命

指尖对准剑尖,猛地用力。

众臣看呆了,瞠目结舌。

剑刺指破,鲜血流出,一滴一滴,滴在砚窝里。

“陛下——”昭睢哭出声来。

众臣皆哭。

见砚窝滴满,怀王看向御史,指向那砚:“饱蘸寡人之血,拟旨!”

御史跪下,双手捧过那砚,颤声:“臣接旨!”

“拟诏,”怀王一字一顿,“天经地义,血债血偿。寡人为先驱,大楚子民,凡男丁悉数应役,提刀握枪,斩杀恶狼,以敌之血,复我失地,祭我忠魂。大楚之王,芈槐诏命!”

在场朝臣无不激动,跪地涕泣,异口同声:“臣受命!”

朝堂散后,屈平久久不能平静。

上朝之前,屈平料到怀王上朝会有惊人之举,只未料到他的动作如此之大,竟然借一个穿其死国父亲甲衣的十龄孩童引发仇恨,再度煽起战火。

对那孩子上朝,屈平看到的是悲,怀王看到的是壮。

但在朝堂上,屈平没讲什么。

屈平一句话也没讲,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声的。

历经风雨,屈平已经学会了隐忍。屈平明白,眼前这个他曾经引以为知己的怀王一旦发作,是听不进任何不同声音的。

好在,怀王所提之三恨,并没有将齐人囊括进去。屈平明白,不是怀王忘了,而是他没有办法去恨齐人,因为齐人是他自己绝交的。有宋遗那般作为,如果齐王换作他怀王,怕就不只是受烹了。

眼下之计,是求王叔。

在怀王卧榻这段日子里,王叔大概是楚国朝廷里最繁忙的人了。朝堂上虽然坐着太子横,但真正处置国事的是王叔,全力组织楚人抵御秦、韩、魏三国向郢都进攻的也是王叔。半个月前,王叔前往丹阳等地视察军事,这辰光该当回来。

屈平使屈遥前往王叔府宅探看,不想王叔竟就搭乘屈遥的车马来他草庐了。

屈平闻报,紧急迎出户外。

“屈平呀,”王叔握住他的手,“老夫昨夜人定方回,今朝太累,就没有上朝,正说要寻你聊聊,屈遥竟就来了,老夫也就搭他个便车,真正巧呢。”

“谢王叔挂记!”屈平顺手搀扶他步入柴扉,来到草堂间,席地坐于当院。

屈遥搬来两张几案,摆上茶水。

“今日上朝,”屈平盯住王叔,直入主题,“大王滴血颁诏,要求大楚子民,凡男丁悉数应役,向秦、韩、魏三国复仇。晚辈以为不智。错不过三,大王已经一错再错了,王叔!”

“唉,”王叔怅然叹道,“屈平呀,你是对的,是大王昏头了,老夫我……也昏头了。前番听信张仪,之后又不听你的苦劝,一而再伐秦,终致报应。是老夫害了大楚啊!”

“王叔,”屈平盯住他,“昨日不可追,明日犹可期。无论如何,我大楚依旧是大楚,是不?”

“是哩!”王叔回到现实,倾身,盯住屈平,“老夫此来,正是想听听你的远谋。”

“谢王叔信任!”屈平拱手谢过,朗声,“晚辈并无他谋,依旧是造宪改制,联齐制秦。”

“好!”王叔应道,“王叔就照你的,造宪改制,联齐制秦!”

“王叔,您……当真?”屈平不可置信。

“当真!”王叔语气平淡,但充满力量。

“云儿,”屈平是真正的激动,仰头看天,刚好望到一朵白云,扑地跪下,张臂拥它,声音哽咽,“你听见了吧?王叔……我们的阿大,他……要造宪改制了……”

“我的……云儿……”王叔也跪下来,看向那朵云,泪出。

二人为白云伤感一时,话题转回造宪改制,就令如何造、制如何改,足足议有两个时辰。

这些日来,王叔显然也是想通了,针对贵族如何改制讲出一整套的思路,其中重要的是如何奖励军功。无论何人,所有封赏必须与耕战挂钩,凡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或不幸殉国者,已有爵位非但可以保全,不足其功者还可晋爵加封,而畏敌不战或逃避兵役者,则没收其全部世袭权利。对于出身低贱的死国烈士或杀敌立功者,则视其战功予以相同封赏。

相较之前屈平一刀切式的取缔世袭,王叔的提议显然更接地气。眼下外敌入侵,家国蒙难,大楚子民有义务为国效力,奖功罚罪任何人无法反驳。

二人议定,屈平拿出他原来所造的宪令,将王叔所提一一改过,理出一套完整的宪制卷宗,于次日晨起,随同王叔入宫奏报。

怀王详细看毕,放在案头,对屈平道:“此为远策,非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招募适龄男丁,补足三军缺额,与秦、韩、魏开战,收复失地!”

屈平看向王叔。

“王兄,”王叔奏道,“臣弟巡视三军,刚从丹阳回来。眼下开战,我们是开不起了。三军士气泄了,重鼓士气需要时日。再就是,粮草不继,大灾之后我连番征伐,库粮全空了。臣弟以为,当务之急是与民休息。君子报仇,十年不迟啊。”指向摆在案头的宪制,“此宪令是臣弟与三闾大夫一起拟就的,只要我王一力实施,毋须十年,当可复兴楚国,收复失地!”

见王叔一改初衷,竟然与屈平于一个鼻孔出气,怀王惊到了。

“王上,”见怀王久久没有说话,屈平接道,“即使征兵募役,如果王制不改,百姓也不会拥戴。只有王制改动,我王奖励耕战,按军功行赏,大家才有奔头。我大楚地广人多,只要我王不计出身,赏罚公允,民众就会乐战,尤其是隶仆!”

“二位讲的是!”怀王这也缓过神来,沉思有顷,决断,“这样如何,我们两不误,一是征兵募役,二是颁布此令,奖励耕战。”

这不失一个两全其美之策,屈平、王叔皆无话说。

“敢问我王,”屈平问道,“此前战殁或立功将士,是否可按新颁宪令予以奖励?”

这是一个浩大工程,更是一项巨量开支。

关键是,这是一场全方位的溃败。战败行赏,亘古未有。

怀王迟疑一下,看向王叔。

王叔看向屈平。

怀王也看过来。

“臣以为,”屈平提议,“凡战殁烈士,皆是为国揖躯,我王理当有所抚恤。”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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