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地想，他会不会变成跟那个男人一样的人？
他会不会走上那条老路，会不会伤害他的哥哥？
很多年前，那个男人把他当做威胁母亲的工具，在高高的窗前扼住他的喉咙，年幼的他当时只知道害怕自己掉下去，还体会不到太深远的影响。
直到某个人闯进他的梦里，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男人究竟通过这种方式扼杀了他什么。
血缘是无法被抹去的。
他同样继承了那个男人的暴戾和疯狂。
所以从他爱上千夜的那一刻，他就注定只能活在恐惧里，时时刻刻恐惧自己会变成跟那个男人一样的怪物。
窗外的路灯投进来几束光，映亮了千夜的眼睛。
千夜细细抚摸他的脸，还是说：别怕。
江冽垂下眼皮，把他的手指收拢进掌心：好，我不怕。
江冽发短信通知了一下节目组和简荷绿，然后把两个人的手机关机，开车带着他这个醉得快要不省人事的哥哥回家。
回去的路上，江冽不可避免地想起从前。
他对千夜萌生出爱意的时候，一方面想着不能在哥哥不知道的时候占哥哥便宜，一方面又克制不住地眷恋千夜的怀抱和温度，总是想和哥哥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千夜其实是很粘人的，喜欢和亲人朋友搂搂抱抱，不能抱也要撒娇，还总是把弟弟当成不需要顾忌距离和分寸的大型抱枕，不是靠着就是枕着。
许多次江冽忍不住了，想和他拉开距离，他还要故意委屈地问，弟弟是不是不喜欢哥哥了，江冽只能一忍再忍。
江冽的忍耐力好，很大程度上都是被一无所知的千夜给折腾出来的。
千夜知道江冽在开车，路上也没有闹，车停了，他才晃了晃江冽的衣角：我刚刚看到卖糖葫芦的了。
想吃？
想。
我去买，你在车里等我。
千夜点头：嗯。
江冽推开车门，沿着路往回走，在路口看到了推着车的小贩，小贩也是刚从热闹的夜市离开，橱窗里只剩下一根糖葫芦，是打算留给孩子吃的。
江冽镇定自若地问：能把这根糖葫芦卖给我吗？我妻子怀孕了，很想吃这个。
小贩用过来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大手一挥：原来是这样，行，没问题。
江冽取出纸钞，小贩还把钱推了过来：哎呀，不用，小兄弟大半夜出来买糖葫芦也不容易，一根糖葫芦也值不了多少钱，快带回家给老婆吧。
江冽笑了一下：没关系，你要是不收，我也不好意思拿回去。
这是张整钞，小贩低头找零钱的功夫，再抬头，原先的年轻男人已经不见了。
小贩左右看看：咦，小兄弟人呢？
江冽带着糖葫芦回来，千夜眯了眯眼：怎么只有一根？
只剩下一根了。
哦，千夜接过糖葫芦，眼睛一弯，那我要先吃六个，剩下的是你的。
这是千夜哥哥分东西的习惯，每次不管分什么，他都要先拿走六个，公平又公正。
江冽微妙地一顿：不用，你多吃点。
？千夜狐疑，你不会没有付钱吧？
怎么会。江冽把购买过程说了一遍，千夜：
江冽乖巧地看着他。
千夜咬了一口糖葫芦，慢条斯理地说：我还要吃糖水樱桃。
江冽警惕：嗯。
还要吃玉春楼的蟹黄包，青柳岸的龙井虾仁和芙蓉鱼片。千夜报了一堆食物名称，笑眯眯地抱住江冽，你会给我买的吧？
千夜说的餐厅都是这个点不会营业的，江冽试探：白天给你买好不好？
千夜无辜：可是我怀孕了啊，我就要现在吃。
江冽：
江冽倒也不是不能让餐厅现在开门，但看看时间，他很担心起来的大厨们会往锅里倒砒.霜。
最后还是江冽自己做的，其他几道菜不好弄，龙井虾仁倒是不算难。
他在厨房做菜的时间，千夜在客厅弹吉他，还是上次江冽听过的那首，但节奏变得更丰富了，还有了歌词。
江冽忽然觉得，如果他们能就这么一直在一起，那也是可以的。
不爱他也没关系，只要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可以自欺欺人，将所有的一切都当做是千夜爱他的证据。
等千夜吃到虾仁，天色也泛起了一线朦胧的白。
好吃吗？
我觉得好吃，千夜喂了他一颗，你觉得呢？
还可以。江冽咽下去，慢慢把他坐着的椅子从餐桌前拖出来，哥哥，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给我一点奖励吧。
江冽抱着千夜坐在沙发里，骨节分明的手指箍住千夜的腰。
这其实算是千夜第一次正式和小江冽见面，之前江冽担心他抗拒或者害怕，一直都没怎么让他看见。
千夜也的确有些难以形容的逃避心理。
别怕，江冽半哄半骗地说，哥哥，我很乖的。
千夜移开眼睛：哪里乖？
哪里都乖。
千夜用手和它打招呼，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混乱地问，你不是说你很乖的吗？为什么还不听话？
可能是你和它打招呼的方式不对，江冽从身后抱住他，若有所思地说，还是换一种方式吧。
千夜：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遮光窗帘效果很好，但光还是从一切可以延伸进来的缝隙透了进来。
千夜好累：还没好吗
他声音带上了少有的，哭泣般的低喘。
让人想捏碎他，想听他一直哭。
江冽焦躁地咬了下指节：好了，哥哥，不要哭了。
我再也不和你玩了，千夜有气无力地说，你这个混蛋。
褪去了攻击性和侵略性，江冽恢复乖巧：嗯，我是。
到天籁之音最后的直播前，千夜都没有什么事，不是在外面玩，就是在家里玩。
周隐拍的那张照片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已经被更多的路人拍照淹没。
千夜并没有遮掩，坦坦荡荡地和江冽一起出门逛街，就算不用狗仔，偶然碰到他和江冽的路人也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