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玉兰簪。羊脂白玉,温润凝腻,顶尖几片轻薄的花瓣托着小小的花蕊。簪身冰凉,几乎握不住。一年前的雪夜,也是这双手冻得通红,笨拙却执拗地为雪地里冻僵的他包扎伤口,指尖拂过这冰凉的簪身。

“泠泠……这支玉兰,最配你。”记忆里清俊虚弱的声音犹在耳畔,带着初逢时青涩的暖意。他说这话时,眼睫上凝着未化的霜花,眸光清亮,映着破庙里跳跃的柴火光芒。那时他只是个脏兮兮、瘦骨嶙峋的小乞丐,蜷缩在雪堆里,气息微弱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我那时怎会想到,这副无害如幼鹿的皮囊下,藏着的是怎样一头嗜血巨兽。

镜中的脸,描画着最精致的新嫁娘妆容。胭脂的艳红,口脂的娇粉,都掩不住底下那份失血的苍白。眼角眉梢刻意弯起夸张的弧度,像戴着一张尺寸不合的面具。可那镜中人眼底深处跳跃的光,却是灼热的,带着近乎毁灭性的期待和一丝疯狂的执拗。唇瓣动了动,无声地对着镜子练习,一遍又一遍——

“裴…郎……”这名字滚过舌尖,带着蜜糖般的粘稠,又仿佛淬着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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