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亮得近乎脆响的声音在混乱的殿内突兀地炸开。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那些争抢财物的嘈杂被这声脆响掐断了线，无数双仓皇惊惧的眼睛投射过来。

阿沅保持着捂脸的姿势，整个人僵硬得像块石头。她脸上迅速浮起清晰的手指印痕，红肿映在那惨白绝望的脸上，触目惊心。她似乎被打懵了，身体筛糠般抖着，惊愕、不解、还有深不见底的痛楚，在那双失神的眼睛里翻腾。她嘴唇微微翕动，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死寂在弥漫。只有阿沅粗重痛苦的抽气声，和我自己胸腔里那擂鼓般疯狂撞击的心跳。

我慢慢收回火辣辣的手掌，指尖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打了她，而是某种狂乱的东西在我身体里冲撞，找不到出口。我挺直脊背，那身厚重的嫁衣缀满珍宝，此刻却轻得像一片羽毛。我俯视着脚边崩溃的侍女，唇角那扭曲的弧度终于绷得平直了些，声音却冷得像浸了霜雪的松针，一字一句，清晰入骨：

“逃？阿沅，你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