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头到尾、彻彻底底地瓦解了。他不仅懂技术,更懂人心,懂格局,懂那流淌在华夏血脉中数千年的、关于竞争与生存的谋略智慧!他不是一个单纯的技术天才,他是一个潜在的、极其可怕的战略家!

“《孙子兵法》云,‘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苏清婉轻声说道,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叶晨,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人,“叶先生不仅深谙此道,更能结合时代特征,将‘纵横’之术活用至此。以弱示敌,合纵造势,避实击虚……清婉今日,确确实实是……受教了。”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格外郑重。

叶晨迎着她那复杂而锐利的目光,坦然道:“并非我一人之功。没有陈墨提供的、在边缘领域实现快速技术突破的可能性,我们无法建立起那些支点;没有苏小姐你这样强大的对手,给予的巨大压力,也无法逼出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中求胜之策。”他不仅展现了惊人的谋略,更在胜利时刻,展现了不居功、能看到团队作用的领袖格局。

苏清婉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压下。她脸上的惊讶和激赏渐渐化为一种坚定的、找到了某种确定答案的神色。她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衣襟,站起身,向叶晨伸出手,这一次,不再是出于职业化的礼仪,而是带着一种找到同路人的、发自内心的郑重与认可:

“叶先生,陈先生。如果‘星火’的意义,在于以古之智慧为魂,以今之科技为骨,去开创一个与当前这些臃肿、贪婪的巨头们截然不同的未来……如果它的目标,不仅仅是商业上的成功,更包含着某种……超越商业的追求……”她顿了顿,目光清澈而坚定,“那么,我认为,这是一个值得我投入所有智慧与精力的事业。我愿意加入。”

她的指尖微凉,但握手的力度,却坚定无比,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第二簇星火,因其光芒,主动来投。她带来的,不仅是顶级的战略头脑,更是一种对“道”的认同。

窗外的黄浦江上,一艘巨大的远洋货轮拉响低沉而悠长的汽笛,缓缓驶向更加广阔的大洋。新的航程,似乎才刚刚揭开序幕。

第三节 悍将归心

核心团队的拼图,还缺最关键的一块——能将战略与技术转化为现实成果的“执行者”。叶晨和苏清婉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人:赵磊。

与陈墨的隐逸、苏清婉的精英范儿不同,赵磊是真正从血与火的商业前线厮杀出来的悍将。他出身普通,没有耀眼的学历,却凭着过人的胆识、缜密的行动力和一股近乎偏执的韧性,在上一波移动互联网浪潮中,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团队,带成了细分领域的领头羊。然而,就在公司即将上市的前夜,却因合伙人的背叛和资本的无情绞杀,一夜之间,江山易主,团队分崩离析。赵磊本人也背负了沉重的债务和“失败者”的标签,心灰意冷,如今在一家二线物流公司担任运营总监,看似平静,实则锐气尽失。

找到赵磊很容易,但如何唤醒一头沉睡的雄狮,却是个难题。

叶晨没有选择在办公室约见,而是通过苏清婉的关系,拿到了赵磊每周六下午都会独自去郊外一座荒废军事要塞遗址长跑的习惯路线。

周六,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雨水。废弃的要塞墙体斑驳,杂草丛生,充满了荒凉与肃杀之气。一个穿着旧作训服、身材魁梧、肌肉线条依然硬朗的中年男人,正沿着残破的城墙根奋力奔跑,他的步伐沉重而稳定,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气,仿佛要将胸中的块垒全部吐出。

叶晨和苏清婉(陈墨对这种“体力活动”表示毫无兴趣,留在车内调试设备)就站在城墙的断垣残壁下,等待着。

赵磊跑到近处,看到了他们,脚步微微放缓,脸上露出一丝警惕和不解,但没有停下。

“赵磊先生。”叶晨开口。

赵磊停下脚步,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目光在叶晨和苏清婉身上扫过,语气冷淡:“我不认识你们。如果是猎头,我说过,没兴趣。”

“我们不是猎头。”苏清婉上前一步,语气平和,“我们是来邀请你,加入一个值得全力以赴的事业。”

“事业?”赵磊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与自嘲,“我这种人,还能有什么事业?玩玩而已,别当真。我现在挺好的,按时上下班,不用担心明天公司会不会倒闭,也不用提防身边的人会不会从背后捅刀子。”他的话里,带着浓重的苦涩。

叶晨没有劝说,而是话锋一转,提到了那场导致赵磊失败的著名战役——“闪送之星”项目的最终争夺战。“那场与‘速达集团’的华东区物流枢纽竞标,你原本胜券在握。”

赵磊的身体猛地绷紧,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痛苦,仿佛被触及了最深的伤疤。“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那场失败,并非你的责任,至少不全是。”叶晨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当时的策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公开竞标吸引对方主力,同时秘密谈判收购关键的小型中转站,形成合围之势,本身非常高明。”

赵磊愣住了,他没想到叶晨会对那场失败的战役了解得如此深入。

“但是,你忽略了一点,”叶晨看着他,目光如炬,“你忽略了资本的人性。《韩非子》有云,‘舆人成舆,则欲人之富贵;匠人成棺,则欲人之夭死也。非舆人仁而匠人贼也,人不贵则舆不售,人不死则棺不买’。你的早期投资人,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长远成功的公司,而是一个能在短期内高价套现的‘商品’。当你坚持稳健扩张,影响了他们快速退出获利的计划时,你的失败,就已经被注定了。合伙人的背叛,不过是资本意志的体现。”

叶晨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赵磊尘封已久的心狱。他这些年一直将失败归咎于自己的“不够谨慎”、“识人不明”,沉浸在自责与愤怒中。而叶晨却从更高维度的“势”与“法”的角度,点破了他失败的真正根源——不是战术失误,而是与资本贪婪本性的根本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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