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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章

但不论如何,她都是他的母亲。

半晌,奥兰多站起身,启唇:“去道歉。”

秦珊听见这句话,瞪大眼惊讶地看向男的时候,他已经利落地离开席位,视野里只有他一个黑色背影越走越远,他好像并没有走向公爵夫甩脸离开的方位,而是去往摆置管弦乐的舞台中央。

有一架黑色的钢琴摆那里。

奥兰多俯身和琴师讲了几句话,那琴师爽快地笑了笑,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他。

钢琴声的戛止,像是机器内部不小心坏了一个齿轮,一整个管弦乐队紧跟着停止运作,大堂里流转的乐章顿时消失,趁着剩余光阴跳最后一支舞的绅士淑女们都歇下舞步,看向前台……

短暂的喧嚣后,气氛回到安静。

他们全都看向台上的黑色燕尾服男,毫无疑问,他的出现很突兀。但是他卓着的外形和气质很快排挤掉这份突兀,这样的,天生就该站立至高地,聚焦处,闪光点。

他掀开燕尾服摆,坐上琴凳。

而后,他开口讲话,有麦克风停钢琴边,让他低沉动听的嗓音放大了许多倍,足够钻进场每个的耳朵:

“女士们,先生们,原谅的突兀,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阿曼克公爵夫恐怕还生的气。就刚才,对她讲过一些不太礼貌的话。所以接下来,将会弹一首曲子献给这位尊贵的女士,以致最诚挚的歉意。”

场下又是一片纷繁私语,大家边互相询问着台上的年轻是谁,边断断续续鼓掌,掌声越来越大,最终融和成一场热烈的轰鸣。所有都看向场中央的阿曼克公爵夫,她得意洋洋挺了挺胸,勾唇一笑。

“对了,”台上的男清了下嗓子:“这里,必须证明一点,赫伯特氏族的后,还会弹钢琴,可不像阿曼克公爵夫口中所说的,只会玩手机。”

听见这句老少咸宜的俏皮话,台下的名流们都非常配合地笑作一片。

“要开始了,”奥兰多看向站立管弦乐团正前方的指挥师:“希望们能给以增色。”

白胡子的指挥师单臂抬至半空,潇洒地一挥手中的指挥棒:“年轻,请放心,这世界上可不存们乐团不会演奏的交响曲。”

奥兰多颔首,双手覆上钢琴键:“也献给场的所有。”

十根指节匀称的修长手指黑白键上弹跳,明媚轻婉的音乐一下子流淌出来,一颗一颗属于钢琴的独特音色,奥兰多的组合下,变得天衣无缝,流畅轻巧……

场上的氛围登时轻快,有忍不淄同伴跳起舞来。

但是……侧交响乐团的所有却面色大变,指挥师也迟迟没有动作,他们都清楚地知道他弹得是什么。尴尬地放眼台下,几乎所有都开始起舞,这时候喊停恐怕也没有办法了吧,而且钢琴后面的年轻还弹得这么好。老年只好微叹一口气,高扬起细棒,所有的乐器师整装待发,即时跟上钢琴的节奏……

渐渐的,场上的交响乐变慢,变弱,变得非常轻,如同摇篮催眠曲一般,听不出什么起色,惹昏睡。

阶下所有舞客的步伐也只得慢下来,变成偎依的慢舞,绅士和名媛们靠一起,轻声私语,打情骂俏……

就此刻,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钢琴曲突然间变得急促剧烈,乐团也施以最大的音量强奏,爆发出强烈的音效!定音鼓猛烈敲击,小提琴原本柔和的轻奏转换为急拉,响亮的和弦模仿出惊雷的声音!暴动的轰鸣,迅猛的风号,滂沱的海啸,狠狠地击打上所有的耳膜!

噩梦惊醒一般!一秒前还虚情假意缠绵,左右逢源恭维的名流们全都被吓了一大跳!

这种粗暴无礼的演奏,让观客们的舞步全部乱了套,男女舞伴不得不松懈彼此的身体,错愕而僵硬地站立原地。

接下来,所有的神情,都变得非常古怪。尤其是阿曼克公爵夫,她的脸色灰白,比误吃到屎还难看。

因为他们多多少少都猜到了台上男所弹奏的曲目——

海顿的《g大调第九十四交响曲》,后世也称之《惊愕》。

1792年,海顿初演此曲,目的是为了嘲笑那些坐包厢中的对音乐不懂装懂,而又附庸风雅的贵妇们。他故意第二乐章安详柔和的弱奏之后,突然加入一个全乐队合奏的极为强烈的属七和弦。实际演出中,当乐队演奏到那段旋律时,那些贵妇们果然从睡梦中惊醒,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甚至想逃出剧场,这部交响曲因此而成名,于是后也就给此曲冠以“惊愕”的标题。

历史再度重演,夏洛特舞会上的所有贵族名门,都不可抗拒地接收到了来自台上那位青年的讽刺。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些隐藏光芒之下的黑暗、奢华之下的纸醉金迷、慈善之下的勾心斗角,都被电闪雷鸣般的乐声给强行照亮,所有的攀高结贵和性丑恶全然暴露,赤|条条的,被完整羞耻地曝晒太阳下。每一个的胸腔都跳动不止,心绪都疼痛难捱,像是被锋利的刀刮磨着,被坚硬的巨石重击着,被强大的山石压抑着。许多故作执着和无所谓地倾听演奏,对视彼此。但是他们的心里,早已经惭愧地低下了头。

因为真正的,闪动着光辉的贵族精神,早已被时间,性,金钱和私欲无情磨灭。那饱含着荣誉、自由、勇气、自律的高贵品质和旧日传奇,不知从何时起,就已被历史的风霜掩埋了彻底。

于今日,于此时,如若不以重锤强击,恐怕再也无迹可寻,再也无忆起——!

音乐步入第四乐章,强音止息,曲调重回轻快,可能比之前还要快,好像是平民百姓们轻快的舞蹈,也像是有许多咯咯咯的嘲笑……

没有再随着音乐起舞,太尴尬,太惭愧,他们只期盼着终结舞会,快点散场。

煎熬和折磨终于度过。以最后一个音符收尾,解放众,奥兰多起身,只对着交响乐团的方向深鞠一躬,而后就快步走下台阶。

他没有对着台下观众行礼,是一种蔑视,甚至无视的体现。

女孩们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仰慕和敬畏,乐团的所有都起身,指挥师面朝他的背影鞠躬,也许是回礼,也许是感谢,也许还有更多。但这些都不重要。今夜,许多都无法理解这个年轻为何这么嚣张无畏,但他们当中的一部分,恐怕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遗忘这场舞会,或者通过这场舞会来反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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