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雀
金朝桐顾不得去问为什么叫金折桂小前辈,忙道:“家里伯母病着,祖父、祖母又连日里念叨着,马车里铺好了厚实的褥子,颠不到六妹妹、大弟弟……”
“孩子腿脚要紧。”沈席辉蹙眉,见金蟾宫好奇地看他,忙问:“连小舅舅都不认识了?”
“小舅舅!”金蟾宫见金折桂点头,蹦跳着去拉沈席辉的手。
脑仁疼!金折桂无语地看着蓝天白云,丢了孩子不叫来找,如今还催着他们赶路,金夫就算是想孩子想得晕过去,也不会叮嘱不要孩子命一般地往回赶。这么快赶回去,明摆着是有些不耐烦来接,想早日回京。
“哎呦,的腿!”金折桂身子一软,瞽目老、玉破禅等赶紧伸手去扶。
沈席辉不明真假,但看金折桂手持一副拐杖,又心里还当金折桂是个娇生惯燕的女孩儿,于是赶紧将她抱起来,问了船舱哪里,便急忙将她送回去。
金折桂躺床上真真假假地不装疼,瞽目老心知她明日还要坚持做牵引,不然先前吃的苦就前功尽弃了,因此说:“折桂坐不得马车,要坐船慢慢进京。”
“怎么会这样?”金朝桐赶紧向金折桂的腿脚看去。
金折桂哽咽道:“二哥哥,大哥哥跟着父亲立了大功,家定也没闲着吧,耽误二哥哥建功立业,妹妹这、这给赔不是了。”
金朝桐也有十六七岁,因金太夫殡天,尚未娶妻,他家也不过就是读书准备科考罢了,能建什么功立什么业?不过是心里不服气金阁老令他跟族里众叔叔、兄弟们来接金折桂姐弟,因此想快快将差事敷衍过去,才想催着金折桂赶紧回去。
金折桂一句话既点明金朝桐一房欠着她们一房的恩,来迎接他们姐弟也是理所应当;又嘲讽金朝桐回家也是游手好闲,没必要赶路。于是金朝桐语塞,颀长的身子呆呆地站住。
三老爷金将禄眼瞅着金朝桐吃瘪,心内窃喜,此时才语重心长地跟金朝桐说:“二郎,急个什么,既然魁星腿脚不好,那就慢慢回京就是了。若当真颠簸坏了他们,那才是不孝。”又关切地问瞽目老:“魁姐儿这腿脚到底是怎么了?若早知道魁姐儿腿脚不好,就带了大夫来了。”微微一怔,忙又向身后看去,“带来的婆子、丫头呢?还不赶紧来伺候着。”
金折桂一边喊疼,一边偷偷向沈席辉看去,比之庶出叔父,自家舅舅要更可靠一些,看沈席辉有些无奈,又见两队婆子、丫头上来,便向她们看去,想起金朝桐说金夫晕过去了,这些不知道是谁准备的,就忙问:“舅舅、叔叔、哥哥们出发前,母亲可大好了?”
金朝桐赶紧道:“妹妹,去给伯母请安的时候,瞧着伯母脸色还是不好,问了旁,都说伯母自打没有们的消息了,就夜夜惊醒,如今是积劳成疾,怕是要将养许久才能好。”
金蟾宫听说金夫不好,拉着瞽目老的手一时也没了玩的兴致。
“这四个是奶娘,这六个是二等丫头,眼前只能委屈魁姐儿、大哥儿了,等们到了家,就将剩下的都给们补齐了。”金将禄和蔼地看着金折桂、金蟾宫,眼圈红了又红,又开始念叨着:“哥哥就大哥儿这么一点骨血,知道们不见了,可将父亲、母亲急坏了,母亲每常说,要是大哥儿出事,她也不活了。”说着话,又指挥奶娘、丫头们赶紧地伺候着。
金夫既然病着,这送来的自然不是她准备的。丫头就罢了,奶娘都准备全了,若此时用了她们,等回了金家,众都默认她们是他们姐弟的奶娘、丫头,再要换,就有些无理取闹了;若是胡诌一些她们的错处,又害了。
“且慢,日日要做牵引。成天鬼哭狼嚎的,难免会吓着她们。依旧叫她们下船吧……跟蟾宫逃难的时候,身边的奶娘、丫头都要害们,怕她们,叫她们都走。”金折桂眼圈一红,就又开始落泪。
金蟾宫紧跟着金折桂掉眼泪,呜呜咽咽地说:“奶娘跑了……金翠也跑了……”
“这都带来了,六妹妹,没个丫头伺候,回去跟祖母怎么交代?”金朝桐素来就不喜大房这爱出风头的性子,一般的兄弟姐妹,轮到他们姐弟,名字里就又是折桂,又是蟾宫,就连小名都叫做魁星,尤其是金蟾宫,一圈子兄弟按齿序排位,轮到他了,又成了大哥儿。此时见金折桂又“无理取闹”,言语里就有些不耐烦。
沈席辉忙安抚金折桂、金蟾宫:“罢了罢了,们怕她们,就叫她们走就是了。”转而又对金将禄、金朝桐说:“他们姐弟两个奶娘丫头手里受了大罪,也难怪他们草木皆兵,既然他们不肯要,那就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六妹妹是女儿家,大弟弟又年幼,母亲、嫂子好心挑的……”金朝桐蹙着眉头。
“老二!魁星说不要就不要,快叫下去。”金将禄试探出金折桂还跟早先一般警惕,并未因流落家乍然见到家松懈下来,便嗔怒地令金朝桐住嘴,然后挥手叫奶娘、丫头下去。
金朝桐心说金将禄算个什么东西敢冲他喊,心里腹诽,却也碍于辈分低了头。
“三叔叔,赶紧赶路吧,们还坐船,船上地方小,难为们坐马车跟着了。”金折桂擦着眼泪道。
金将禄忙说:“叫二哥哥他们跟着,三叔陪们坐船。”
“……也留下,请金三哥跟下面等着的说一声。”沈席辉床边坐下,便摆出不欲下船的架势。
“也好。二哥儿,咱们先下去。”金将禄领着金朝桐冲瞽目老、玉破禅等拱拱手,便带着奶娘、丫头们下船。
等只剩下沈席辉了,金折桂惭愧地对玉破禅等道:“抱歉,叫诸位看了一场闹剧。”
阿大四纷纷摇头,“难为小前辈了。”
玉破禅皱眉道:“小前辈回家之后都要过这日子?”就连几个奶娘、丫头,也不敢冒然收下。
“不然还能怎样?”金折桂挠了挠头,上了船,她就不是林子里指点江山的小前辈了。
“可惜了,小前辈是天上的鹰,如今成了家雀。”玉破禅心里对金折桂又敬又畏,知道她真实年纪后,越发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见不久前还威风八面、一呼百应的金折桂连不要几个奶娘、丫头都只能迂回地哭闹,不由地替她惋惜。
沈席辉听不懂玉破禅的话,却咳嗽两声,有意提醒瞽目老、玉破禅叫他们甥舅说说话。
瞽目老、玉破禅识时务地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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