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阳谋
,责道,“真是孩子气,黎利也是一路打上来的国主,哪会这么简单就心浮气躁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最近身体还好吧?尚寝局那里回了话说,都有好些时候没进后宫了。平日里好像也没听说进长宁宫去看皇长子——说起来,都要立太子了,这名字也该快些定下来。”
皇帝最近不进后宫,的确也有不愿和太后再起冲突的意思——老家的性子,他是明白的,现局面都这个样子,话都说出口了。不论真相究竟是如何,只怕老家一时半会,也没法改变自己对孙贵妃的态度。大年下的,皇帝是不愿再起什么波澜,虽没有来看太后,但也不愿多去长宁宫,免得母亲知道了,心里误以为自己已经全盘倒向贵妃,心里也要闹情绪的。
这婆媳间关系不睦,确实是令做儿子、丈夫的十分为难,皇帝这一阵子,想到这事都是有点高兴不起来,听到老家这么说,他倒是又惊又喜:难道,孙贵妃那天清宁宫的一番辩护,倒是说动了太后不成?太后提起长宁宫,语气明显就是缓和了许多。
“已经让钦天监他们去算册立大典的日子了。”他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和太后谈起了太子的事,“这一阵子,也是让几位大师为栓儿卜算,想求个吉利的名字。”
和莠子、点点一样,皇长子也有个很乡土的小名,皇帝说完了,见太后面上没有太多笑意,又略有些小心地补充了一句,“等天气和暖以后,儿子亲自抱栓儿来拜见娘亲。”
“呵呵,”太后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到底还是孩子重要,他现也不记事,拜见做什么?好生长宁宫养着,康健就行了。”
都说这养儿方知父母恩,很多时候,做孩子的父母跟前,时不时都会泛起一股强烈的负疚感:做儿女的,能报答父母的实是不多。父母倾注自己身上的心思,儿女们可曾能回报万一?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免俗。见了太后面上的笑容,他突然间就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虽说没把孩子抱到清宁宫,确实是为了他的健康,但老家心里的郁闷,就像是儿子身上的一块伤痕一样,前一阵子老家和他对抗的时候,皇帝没觉得什么,现老家都把这事给放过去了,做儿子的心里反而还觉得更过意不去一般。
“娘……”一时间,这股感情却又很难适当地表达出来,皇帝只能是轻轻地喊了一声,“——”
“好了,大年下的,从前不开心的事,别多提了。”太后摆了摆手,“开春以后,先行册立太子,等行过册立礼,再来折腾废后的事吧。——是了,那天孙氏来给请安时,说的那些事,听说了没有?”
这么敏感的时候,皇帝少不得也要关心一下后宫里的事,何止是孙贵妃请安时说的话,甚至是马十,那边才被太后拉去,回来以后,皇帝就把他叫到身边给敲打了一番,又把太后问的话让马十给说了一遍。
马十也是实话实说:太后除了问皇帝最近去长宁宫的次数以外,也就是因为关心庄妃,又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不过他知道得的确也不多,提供不了多少有价值的信息。
“听说了。”皇帝本来对孙贵妃的退让,是有些不置可否,此时因为对母亲的愧疚心理占了上风,倒是主动道,“您要觉得好,那就这么办也行。”
“若按玉女这一说。”太后沉吟了一下,“她并没想着怂恿废后,乃至说立她为继后,又或者是暗害罗氏……此事,根本是罗氏情愿提出,让她收养自己的孩子的?从头到尾,都是庄妃妄作小了?”
孙玉女那一番话,基本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整件事基本也是这样:她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呢,就被太后和徐循等联手遏制住了,到底心意如何,那还不是凭她自己说了算?
当然,唯一的证,大概也就是抱子计划的支持者皇帝了。皇帝今日这里点个头,说一声‘此事的确一开始是由罗氏提出’,那孙贵妃的形象可就变了,又要从奸妃,一下变成了饱受误会的贤妃了。
可皇帝的这个头却是有些点不下去——他有点狼狈地道,“其实您说罗氏情愿的话,那也不是,不过罗氏本就是她安排侍寝的,当时就是因为她生育的可能性极低了,孩儿也想要给她一个孩子,是男是女,真没多想——当时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啊……她那样说,无非是担心您不肯谅解她罢了,别的倒都是真的……”
“哦?”太后看了皇帝一眼,“既然她说的话是真的,没想过暗害罗氏。那,罗氏生产那天,把永安宫的嬷嬷派去,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连都不信她了?”
这一问,虽然语气很和缓,但却是问得好诛心。皇帝手忙脚乱,还没回答呢,太后又道,“知道啦,一定是庄妃巧言令色,蛊惑了。此女轻薄张狂若此,识不清不说,还处处妄作小、胡乱揽事……看,囚禁那都是便宜她了,不如直接赐死了事,皇帝看如何啊?”
皇帝此时,如何不知道太后是故意正话反说?他又有点犯倔劲儿了,梗着脖子想要回一句,‘如此也好’,想要看看太后能坚持到几时——但看了老家平静的面容一眼,这话又说不出口,梗了半天,方道,“娘,清官难断家务事呢。反正现,罗氏也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从前的事就别再提了吧,怪烦的,前朝的事一天还扯不清呢,难道自己的后宫,还不能随着自己做主吗?”
“大家都好好的?”太后今天也是心平气和,都没动情绪,“那庄妃是为什么进了南内呢?”
“她顶撞!”皇帝脱口而出,“忤逆——娘——她、她——”
这话实不是他能轻易说出口的,想到他和徐循的那些过往,皇帝几次都是欲言又止,见太后半抬起眉毛,仿佛是有些不信徐循还能怎么地他了,他方才紫涨了脸,脱口而出道,“她心里没!这些年对她的好,全都好到狗身上去了——还不如狗呢!对一条狗好,狗还对摇尾巴。”
“点点就后头睡觉呢!”太后沉了脸,喝了皇帝一句,“就是这么说她母亲的?”
皇帝自知是有些失言了,他住了嘴,神色却依然阴沉愤懑,过了一会,才慢慢地说,“反正……关她也不是为了孙氏的事,孙氏还劝放她来着呢。就是心里过不去!”
“有什么过不去的?”太后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样子,皇帝有几分诧异地注意到,老家今日仿佛是格外成竹胸。“庄妃之所以会如此行事,不过是因为她的心思特别纯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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