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她才不会爱上这个万年面瘫

在陵园门口处,那身影终于近了,似乎只是咫尺。

秦挽歌大口呼吸着,心跳仿佛随时都要冲出胸腔。

那人许是听到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回过头来。

只一眼,手里的雨伞便轰然落地,溅起水花无数。

秦挽歌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花白的头发,霜染的鬓角,苍老的面容,却依稀可以从中寻出些许她的影子。

眼神一瞬夺眶而出,她失声般,许久,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爸......”

那人像是终于回神,扔下一句“姑娘你认错人了”便要夺路而去。

可他的腿竟是跛的,每走一步都笨拙至极。

不过三两步,秦挽歌已跑至他面前,截住他的去路,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泪水悄然而下,同雨水混作一起,她问他:“爸,是你对不对?对不对?”

那凄凄的声音,闻者伤心。

那人愣了许久,终于闭上眼睛,身体无声的颤抖起来。

别墅。

秦有朋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秦挽歌端了一杯水从厨房出来,递到他面前:“爸,先喝杯水。”

她在沙发另一侧坐下来。

这一刻,百感交集。

整整六年,从她十七岁到二十三岁,这六年,这个男人不曾回来过一次。

不是不恨他,可此刻望着他这样颓败的坐在自己的面前,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沉默许久,她的视线方才落在秦有朋的右腿上:“你的腿,是怎么......”

秦有朋微微一怔,才道:“是有一年在工地上不小心从脚手架摔下来摔断的。”

“还,疼吗?”

“不疼了。”

又是一阵沉默。

秦挽歌有些想哭,却又强迫自己不能哭,她攥了攥冰凉的手指:“怎么会突然回来?”

“其实我一直就在榕城。”

“可......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秦挽歌眼眶发红,说道一半哽咽了一下:“和妈妈?”

这六年,她可知道她多想他?他可知道妈妈多想他?

她吸吸鼻子,强忍下泪意:“你知不知道,妈妈临走前都挂念着你?”

秦有朋垂着头,沉默,许久,才有闷闷的声音散开,竟是格外的压抑:“是我,对不起你妈妈。”

他落拓的模样,竟让秦挽歌所有的质问都再也说不出口。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平复了平复自己的情绪:“所以那天在医院里的那束百合也是你送的?”

“嗯。”

“那饭呢?”

“也是我。”

“那天为什么会去医院?”

秦有朋脸色微变,好一会儿,才道:“我一直都在暗中看着你和你妈妈,我没想到,你妈妈她会......”

秦有朋叹气,嗓音里有了哭腔,再也说不下去,

秦挽歌忽然偏过头,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砸下来。

她快速抬手抹去,匆匆站起身来,像是逃命一般离开这令人压抑的心酸,只落下一句仓促的话:“爸你先休息,我去把你换下的衣服洗了。”

跌跌撞撞的冲进洗手间,关上门,抬手捂住眼睛,泪水却还是争先恐后的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她恨了这些年,也念了这些年,此刻,却只觉疲惫。

不知哭了多久,那股子劲儿才过去。

可她不想出去,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

责骂?原谅?

无论哪一种,她都做不到。

她叹一口气,失神的拿过秦有朋换下来的湿衣服。

洗衣服前习惯把兜里的东西查看一遍,看看有什么还没取出来。

找了半天,只找到零零散散的一些钱,皱巴巴的。

还有一张纸,折起来的,也不知道放了有多久,边都快摩透了。

她展开。

撞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病例。

病例的内容约莫是在说肝癌晚期的症状,下面的署名......是秦有朋。

白纸黑字。

秦挽歌的心忽然就跟被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意钻心的蔓延开来。

肝癌晚期?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已经没有妈妈了,现在,就连这个失散多年的爸爸也要离开她吗?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秦挽歌咬着唇浑身颤抖,抬手推开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

她大叫:“张妈!”

“怎么了,少奶奶?”

“我爸呢,他去哪儿了?”

“咦,刚刚不是还在这里?”

秦挽歌不再说话,拿了车钥匙就朝外走去,披头散发的模样狼狈到可笑。

刚走几步,却结结实实的撞上一堵肉墙。

她头都没抬,绕过,慌慌张张的继续往外走去。

江衍的眉头终于蹙了起来,抬手抓住她的胳膊:“外面下这么大雨,你要做什么去?”

“放开我,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让你连自己都不顾?秦挽歌,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摸样!”天那么黑,她不穿外套不穿鞋,甚至连伞都不打,就这样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如果不是他及时回来,她又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模样?

“江衍我顾不得那么多,你让开!”

“秦挽歌!”江衍终于怒了,一把勾起她的强迫她看着他:“你告诉我有什么急事比你自己还重要?”

秦挽歌无措的看着他,几秒,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掉出来,她攀着他的手臂,无助的像个孩子:“江衍我找不到我爸爸了,你快帮我找找他,他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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