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消北司抑南衙呼风唤雨3
,朱皇兄听到何新鲜事了,说得如此神神秘秘的?”昭宗皇帝好奇心大起,笑道:“朕倒要好好地听上一听了。”
朱温身子向前一探,嘴巴伏于皇上龙耳之上,细声细气地道:“皇上,事儿倒不新鲜,只是此事牵扯到了当朝宰辅崔胤。”
“崔胤?朱皇兄,崔胤怎么了?”皇上龙心一惊,话儿冲口而出。
“皇上,老臣不敢说!”朱温面色陡变,口中发出颤颤之声。
“哈哈,朱皇兄不是说笑话吧?朱皇兄身为梁王千岁,又掌天下兵马,何人敢捋朱皇兄的虎须,朱皇兄又何惧之有?”昭宗皇帝大笑出声。
朱温鼓了鼓勇气,小心地道:“皇上,老臣来京数日,竟然多次听人谈论起崔胤怀不轨之心之事,请皇上早作安排!”
“什么?朱皇兄,你说什么?”皇上面色一变,高声发问道。旋又见皇上龙颜上浮上笑容来,轻声道:“朱皇兄,道听途说,多属虚传!崔胤两朝元老,辅佐先皇数十年,忠心耿耿,勤勤恳恳,却是从未出得过半点儿差错的;随朕数年,亦是赤胆忠心,恪尽职守,事事小心谨慎,且是待人谦逊,实不失二朝宰辅之风范。如此股肱之臣、恭顺之臣,岂会心存异志?朱皇兄忘了么,一年前,若无崔胤单枪匹马舍命去汴州报讯,只怕朕此时便不能坐于此处与朱皇兄下棋了!说崔胤图谋不轨,寡人实实不敢相信!”昭宗皇帝敛了笑容,又愧声道:“朱皇兄,当时,朕对崔胤未加封赏,已觉对崔胤不起,怎可再对他妄加猜疑?”
“唉,皇上忘了‘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之言了么?”朱温苦苦一笑,涩声道:“一年前,崔胤去汴州寻老臣报讯,乃是因为崔胤身为百官之首,却屡遭北司欺凌,是以便对宦官恨之入骨了,欲借老臣之手为他出气,他又哪里是真心为皇上尽忠?如今北司已毁,南衙权势日重,无人与崔胤掣肘,日久,他自然要生骄纵之心,不肯将君王放于眼里了。”
“朱皇兄,若说一年前崔胤去汴州报讯是存了私心,那杨复恭、刘季述叛乱之时,崔胤与张浚去汴州搬兵,又作如何解说?”李晔笑问道。
“皇上,此一时,彼一时也。”
“朱皇兄,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举妄动,亦不可妄自传播,待朕查明真相后,再作处置。朱皇兄切莫走漏了风声。”皇上敛了龙颜上的笑容,肃然道。
朱温听得皇上如此说话,心中虽是有话要说,却也不好再开口。君臣二人被此事一搅,却再无兴致下棋,一时之间,只是默默对坐着,各自想着心思。
李晔闷闷地坐了一会,便觉心烦,挥了挥手,低声道:“朱皇兄若无他事,便请出宫去吧。朕有些困乏了,亦想早些歇了。”
朱温听皇上如此说话,又见皇上龙面上已然露出倦容来,自己亦觉有些疲劳,疾忙跪下身子,叩了头,告辞出宫去了。朱温回到梁王府中,尚是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脑袋深深低垂着,口中不出一声。
朱温正自烦恼,却听一声大笑声传进门来:“梁王心存何事,竟至神情如此颓废?可是为了崔胤之事么?”朱温吃了一惊,向了门外瞧去,却见一人正望了自己大笑。朱温见了此人,心中一宽,胸中的烦恼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面上现出笑容来。听得他欢声道:“邓二掌门好眼力,竟然瞧出了本王的心思!邓二掌门来得正好,本王正有事要请教!”
邓进思一步跨进门来,尖声道:“梁王如此说话,邓某如何敢当?”笑了一笑,又高声道:“梁王,当今之世,能使梁王感觉不顺心之人,只怕便只有当朝宰相崔胤了!梁王要邓某效劳之事,可是与消除崔胤有关么?”
朱温心中大吃一惊,旋又大笑道:“邓前辈果然智谋过人!看来什么事都是瞒不过邓前辈法眼的了?”朱温敛了笑容,又沉声道:“邓前辈,自北司灭亡,崔胤便上欺天子,下压群臣,独揽朝政,倚仗其二朝元老之身份,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为所欲为!他对别人不敬倒也无关紧要,只是他目无君王,日后必生取而代之之心,此实乃本王一大心病!”
“哈哈,梁王既然担心崔胤会毁了李唐江山,杀了他不便可高枕无忧了么?”“至阴子”尖声笑道。
“杀了他?邓前辈,只是杀他不得!”朱温苦笑道。
“咦,怪哉!梁王,那又为何杀他不得?”
“邓前辈,本王已将崔胤图谋不轨之事奏明皇上,奈皇上只是不信。唉,只可怜皇上将命丧崔胤之手,却替他百般遮掩!”朱温哭丧着脸,口中发出唉声叹气之声。
“至阴子”大笑道:“梁王,皇上不让杀,便让崔胤如此逍遥法外了么?邓某杀人如麻,取一个崔胤的性命,不比睡觉压死一只臭虫还容易么?”
“邓二掌门休说笑话了!崔胤乃百官之首,无皇上圣旨,谁敢动他一根毫毛?皇上既对此事无动于衷,老夫又有何计可施?”朱温叹了口气,又道:“邓前辈虽是武功盖世,但对此事,只怕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至阴子”阴沉沉一笑,连声道:“好办,好办,却是好办得紧!梁王,矫旨杀了崔胤也便是了!”
朱温大惊失色,口中“嘘”了声,示意“至阴子”小声些。他苦笑一声,又惶恐道:“邓前辈,矫造圣旨乃是大逆不道之罪,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啊!”
“哼哼,大逆不道?梁王千岁,当今天下,又有几人肯将天子放于眼里?如此说来,被诛灭九族者不是比比皆是了么?别人怕诛灭九族,但老夫生就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儿,看谁能把老夫如何?”“至阴子”冷笑道。
朱温叹了口气,涩声道:“邓掌门人,便是有了圣旨,无皇王玉玺可用,亦是无济于事的!”
“至阴子”将胸膊拍得山响,奋然道:“梁王,玉玺么,便包在邓某身上了!”
朱温见得“至阴子”意气昂扬之态,且是胸有成竹之状,却也大受感染。他心神一振,慨然道:“为了李家社稷安危,朱温便是拼得一身剐,也须将崔胤送上阎王殿!”他拱了拱手,又道:“此事便全仰仗邓前辈了!本王先代皇上与天下苍生谢过邓前辈了!”
“梁王千岁,你、我二人,还用得着客气么?事不宜迟,邓某这便入宫。”“至阴子”“宫”字才出口,身子已然蹿出门外。“至阴子”飞身上房,施展轻功,去了,夜空中只留下他一串长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