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一路尾蹑

仆固怀义离去后，沉央又等了一会，程玉珑仍未回来，他心下大急，当即出得客栈，满城寻找。

单于城是大漠第一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寻得大半日仍是一无所获。正准备返回客栈，突见城门口有道人影极是熟悉。那人牵着一匹马背对而立，既似在等人，又似要出城。忽然，那人回头望来，目光甚是焦急。沉央心头咯噔一跳，忙即转过身去，挑选摊上羊皮，眼角余光留心着那人一举一动，就见那人眉头一皱，没看见人便又转过头去。

过不多时，一阵驼铃声从远处响起，街上行人议论纷纷，身旁一人道：“快看，阿依慕公主，咱们铁勒人的骄傲。”

另一人眼睛大亮，看着驼铃来得方向，赞美唱道：“美丽的阿依慕哟，雪莲花也不若你美丽。天灵鸟从天上掉下来哟，那是因为它把头藏在翅膀里。”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铁勒人，听见年轻人赞美唱颂，也即微笑唱道：“天灵鸟哟，你为甚么把头藏在翅膀里，那是因为你心里羞愧，不愿听见阿依慕的笑声。雪莲花哟，你千年不败，但是阿依慕比你更为美丽。”

驼铃声越来越近，莫依依骑在雪白骆驼上，听着众人赞美，她脸蛋绯红，笑颜盈盈。苏青青与那白衣女子也骑着白骆驼走在她左右。

沉央并未回头，心下狂跳不已。摊主见他是个大唐人，只顾挑选羊皮，也不回头看，便笑道：“南来的客人，若是只顾着埋头赶路，那便会错过颠上雪莲，也听不得天灵鸟的歌声。”

骆驼从身后走过，朝城门口走去，沉央拿起一件羊毛皮，笑道：“雪莲虽美，天灵鸟的歌声也甚是好听，但若无这羊皮，南来的客人便会冻毙于地。”

摊主哈哈一笑，沉央付了钱，拿着羊皮回头看去，此时苏青青三人已走到城门口，经过那牵马那人身旁时，苏青青嘴唇动了动。

沉央耳力非常，只听苏青青道：“左使怎没来？”

牵马那人道：“事发突然，一言难尽。”

苏青青道：“左使人在何处，可是回回雪崖了？”

牵马那人摇头道：“左使命你们先回，他另有要事。”说完，翻身上马，走得甚急。

苏青青细眉一皱，目送那人离去，蓦然又一回头。

沉央忙即扭头，对摊主笑道：“劳烦你，就这羊皮，再来两张。”

摊主呵呵一笑，弯身去拿羊皮，摊下羊皮捆了一层又一层，他心想，大唐是铁勒恩人，我得挑选几张好皮子。等他挑来选去，起身时，沉央已然不见，他左右看了看，奇道：“刚才那位大唐客人呢？”

一名客人道：“已经走了，倒把钱付了。”指了指摊上一锭银子。摊主愕然。

原来，摊主去拿羊皮时，苏青青三女正好出城，沉央见摊主挑来捡去，久久拿不出来，只得把银子仍下，拿着羊皮便出了城。出得城来，远远一看，苏青青三人去向东，牵马那人却去向西。

他犹豫了一下，正要往东追去，突然想起程玉珑，便拉过一名铁勒人，请那铁勒人去望京楼帮他传个信，要客栈掌柜的告诉程玉珑就在单于城等他。

铁勒人见他是大唐人，点了点头。

沉央拿出一锭银子，急道：“这位大哥，我亲人走丢了，方才我见一人背影极似她，我出来得急，忘带马匹，你可否把这马让与我。”

铁勒人怔了一下，把缰绳给他，但却不要他得钱。驼铃声越来越远，沉央深怕把人跟丢了，只得翻身上马，往东追去。

雪仍在下，纷纷扬扬永无休止。

苏青青三人走得并不快，沉央远远蹑在她们身后，他把那羊皮裹在身上，又缩起脖子埋着头，乍眼一看，便是一名寻常铁勒人。跟得一阵，身旁行人越来越少，早已看不见道路，只见雪海茫茫。又行一阵，三女身后便只他一人，他唯恐被她们察觉，离她们更远了一些。

好在大雪茫茫，地上留得骆驼脚印，倒也不至于跟丢。

大雪之下，并无白天黑夜之分，三女一直往东走，有说有笑。沉央骑在马背上，只听驼铃悠扬，笑声清脆。

他埋着头，跟着脚印走，雪花落在他身上，他凝住了呼息，渐成一个雪人，心头则是怦怦乱跳，暗道，想不到圣教便是天地盟，若不是见得公孙云龙，谁又会料到在漠北降妖伏魔的圣教，便是在大唐无恶不作的天地盟？

原来，牵马那人正是公孙云龙，听了他与苏青青对话，沉央又惊又喜，惊得是，苏青青竟是天地盟中人，公孙云龙说得那左使自然便是李行空，喜得是，天可怜见，总算寻得天地盟。他心想，若往西追，便是遇上李行空，也寻不得盈儿。苏青青她们是往回雪崖去，那是天地盟老巢，我若跟去，定能寻着盈儿。

越往东走，行人罕止，沉央缩在马背上，放眼看去，雪海一眼望不到尽头，他却仿佛看得回雪崖，盈儿便在崖上看他，目光尽是期盼。他心头火热一派，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突然，身下马匹一顿，不再行走，他不由一怔，低头看去，就见地上已无骆驼脚印，他大吃一惊，忙往前看，大雪飞扬，前方早无苏青青三人身影。

这下，他惊得神谊悸，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朝远方掠去。去势如电，足足奔出十余里，也不见三人踪影。他心下大悔，但也只能返身而回，去寻马匹。正当此时，突然见得远处有道白影闪了两闪，他心头一动，当即追那白影而去。

那人身法极快，又穿着一身白衣，混杂在茫茫大雪中，极难追踪。但沉央已然跟丢一回，这回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紧衔其后。追得一会，那人放慢身形，朝一处雪林飞去，方一入林，那人便往雪地里一钻，消失不见。

雪林深处亮起火光，叽叽喳喳的笑声传来。

沉央心下大定，落下地来，裹着羊皮，悄无声息往雪林深处潜去。渐行渐近，笑声越来越是清晰，他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侧耳聆听。只听莫依依笑道：“二师姐，那个笨蛋笨得很呢。”

沉央心想，笨蛋，莫非说得是我？难道她们觉察到我跟在她们身后，便将我甩开？

果不其然，就听苏青青淡淡道：“他哪里笨了？”

莫依依格格笑道：“他若不笨，那天下就没有笨蛋了。他以为裹着一张羊皮，我便识不得他么？哼哼，莫女侠行走大漠，甚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就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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