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势

,他肯定要记恨呢?

人民回道,不会呀,这场架也不是对着哪个人来的,谁摊上谁倒霉呗,再说,今儿夏至和公章都没露面,想是叫大人给禁起来了,回头把工地上的事讲给他俩听,想来不会怪罪咱的。

洋行撇嘴道,怪罪了又能咋样,我爹还不想叫我上工地呢?只是没敢说出口罢了,我不也照样上工干活,照样抡锨打架么。

此时,天空中依然飘着雪花,与傍晚时相比,小了许多,也细碎了许多,路边的沟畔枯草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雪,而路面上却没有,雪花落上去,立即被湿漉漉的路面半融化了,并在地上积存着一层半透明的雪水,走在上面,异常地暄滑,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倒在地,滚一身污水,仨人边说边小心地走着,过了工地,又走了一小段路程,才见木琴深一脚浅一脚滑滑擦擦地走来,她的身后,还跟着背包挎篮的叶儿。

木琴拿着叶儿的手电筒走在前面,叶儿一手挎篮子一手搀着木琴的胳膊,紧贴在她的身旁,在手电筒的余光反衬下,明显见到木琴身上滚满了雪水,并有污泥和枯草叶片粘在衣襟上,想是木琴在路上摔了不止一个跟头。

远远见到京儿仨人,木琴就急急地喊叫,说你们快点儿过来呀,帮叶儿拿东西。

仨人几步窜过来,洋行就去搀扶木琴,人民见状,犹豫了一下,马上去搀扶木琴的另一只胳膊,京儿落在后面,等到了跟前,木琴的身边已是一左一右地站着洋行和人民,自己插不上手了,木琴喘着粗气道,快帮叶儿拿东西,这一路可把她累毁了,京儿就有点儿不知所措,伸手也不是,不伸手更不是,他愣怔了一下,叶儿赶忙说道,不用哦,也就到家了呢?洋行挤眉弄眼地对京儿道,咋还不快点儿呢?你想让叶儿也来几个大跟头哦,京儿的脸红了,好在手电筒的光线只对准了前方路面,旁人都没有发觉,京儿一声不响地接过叶儿手里的篮子,还要拿她肩上的大背包,叶儿回道,不用哦,我能背的,人民说,甭逞能呀,路面这样滑,要是摔着了,谁人疼你呀,叶儿不再坚持,把背包递给了京儿,自己滑滑擦擦地跟在了木琴身后,京儿背着包,拎着篮子,自己走不快,只得跟在了叶儿身后。

人民扭头问叶儿,你咋这样晚还回来呢?又是大雪天的。

叶儿没吱声,木琴接道,是我开完会在医院门口遇上的,叶儿见我一个人上路,又是雨又是雪的,怕不安全,就请假陪我一起回来了。

洋行不怀好意地道,还是叶儿会心疼人哦,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敢叫嫂子遭罪呢?

木琴当然知道洋行的意思,就笑骂他鬼心眼儿一肚子。

木琴问起工地上的事咋样了,洋行赶快接道,好着咧,下午上工的人比上午多多了,也热闹多了,一切都很顺利呢?

京儿和人民见洋行这么讲,都不开口,只在心里偷乐。

走到工地上时,木琴还拿手电筒四下里照了照,见工程进度虽然未达到自己预想的程度,想是上工人数太少的缘故,但毕竟已经铺展开了。

到了村里,人民回头对京儿道,你把叶儿直接送回去吧!我就不回家了,等你回来睡觉哦,说罢,他接过木琴手中的手电筒递给叶儿,就和洋行扶着木琴朝院落里走去。

这时,福生早已经缝补好了衣襟,正站在大门口焦急地等候着,见仨人来了,他赶忙打开大门,说,咋不早点儿回呀,天都大黑哩,路又这样滑。

木琴边解说会议散晚了,边到堂屋里去换干净衣服,进到锅屋的时候,京儿已经回来了,他一边跟洋行和人民瞎聊,一边急三火四地吃晚饭,木琴也和福生坐下吃饭,刚吃到了一半,凤儿一头拱进来,见到木琴的第一句话就是,嫂子,你可回哩,京儿立马放下碗筷,说吃饱了,便扯着洋行和人民急匆匆地回了西院。

不待木琴吃完饭,凤儿就把下午工地上的事讲说了一遍,说,要不是我爹给震唬了一下,还不知要出多大乱子呢?

木琴半晌没说话,她早有心理准备,上午工地上的安然无事是暂时的,不会就这么风平浪静的,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就会出事,而且还动了真格的,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股愤慨之气直冲木琴的脑门儿,她的愤慨既来自于工地上的闹事群殴,也来自于振书金莲等人的胡搅蛮缠,更来自于振富的装餐茂林的耍滑,以及大小村干部们的事不关己,关键时刻,只让尚还稚嫩的凤儿在前面当炮灰冲锋陷阵,还是已经下台的酸杏出来收拾残局,他们却躲在背后瞧热闹,这叫木琴忍无可忍了。

木琴说,你这就去下个通知,叫所有干部们都到大队办公室开个紧急会议,不管是患病的,还是瞧病的,一律不准请假缺席,要是有下不了床的,咱就到他床边开去,只要他乐意就行。

凤儿一阵风地出了屋子,下通知去了。

夜里的会议,完全被木琴近乎失控了的愤慨情绪所左右。

会议的发言权只属于木琴一人拥有,其他人只有听的份儿了,整个办公室里,一直回荡着木琴激愤的声音,训斥上一阵子,又分析上一阵子,再训斥上一阵子,没完没了,茂林振富及大大小小的村官们都闭紧了嘴巴,一个劲儿地吸着浓烈的旱烟袋,一声不敢吭,他们从未见过木琴发这样大的火气,横眉竖目,眼珠子睁圆,脸色阴郁,脸面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的,活脱脱一副下午工地上酸杏那种要吃人肉喝人血的凶狠模样,在桌子上那盏煤油灯昏暗的光影里,木琴指手画脚,身影忽明忽暗,就像阴曹地府里审鬼的判官。

木琴所以要摆出这样一副架势,除了想给这些滑头们一点儿颜色看看,震慑一下他们的气焰外,更为主要的是,她预料到了将会由此引发出深一步地危机,试想,工程才刚刚开始,便激发出这么严重地冲突,随着工程的进一步拓展,肯定会有更大更深的矛盾出现,在这种情况下,村班子内部竟然出现了明杖执火般地分裂和内讧,必然给对立的一方带来火上浇油般地鼓励和支持,如此下去,工程的夭折,也仅是时间早晚的事了,什么叫祸起萧墙,什么叫后院失火,现在的杏花村正在上演着这一幕。

会议一直开到了深夜,木琴的嗓子已经沙哑,喉咙里像要窜出烟火来,最后,在木琴的直接提议下,会议形成了四点决议:一是村干部必须端正思想,摆正自己的位置,如若继续这样下去,大队将提请公社免除其现有职务,让给那些积极上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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