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关系和人情面子

是因了老师要闭洞修行,神威一衰,咱的老祖们就懈怠了,慢慢地也就失了神庙,丢了神灵,连供神的事都失传了呢?

酸杏女人为难地挠挠头皮,说道,除了这儿,就再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么。

金莲沉思了半晌儿,才说,实在没有了好法子,就是这样,还不知老师愿意保佑多少人无事呢?

酸杏女人愁苦道,这可是件大事体呢?得好好筹划才是。

走在回家的路上,酸杏女人的脑壳儿里被金莲讲说的事塞得满满的,连走路都没了精神头儿,她不能不为自家人的安危大事焦心,不仅是自家,还有新亲家木琴一家人,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不管谁家出了事,也都算是自家的事呀。

刚踏过村西的溪涧,就碰见桂花怒气冲冲地往家里走,酸杏女人上赶着跟她打了声招呼,问,她嫂子,家里去呀。

桂花用眼角挑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她也不回话,侧身闪过去,径直向自家奔去。

酸杏女人被尴尬地晾在了一边,脸面上泛出了羞羞的红晕,她当然知道,桂花所以一反常态地对待她,全是因了人民和等儿的事体闹腾的,振书老两口的态度转变和桂花态度强硬的事,早由四季媳妇兰香透过风儿来,等儿与人民死心塌地地交往,愈发引得桂花气愤填膺,在家中,她整日对了等儿使气发威,弄得院落里鸡飞狗跳鸡犬不宁,酸杏女人望着远去的桂花背影,心里又泛起一丝隐隐地担忧,她觉得,金莲的话似乎没有说错,下一步家里还要出事,可能要应在人民和等儿的事体上。

她重重地叹口气,揣着沉重心事,无可奈何地踏上了回家的小路。

桂花怒气冲冲的朝家里赶去,并不是因为遇见了酸杏女人,而是让等儿气炸了心肝肺,她早就听说,等儿见天儿背着自己与人民撕缠在一起,特别是在人民遭遇了车祸后,她就偷空儿去陪伴人民,今天,酸枣婆娘跑到家来,告诉桂花说,等儿又去找人民了,眼瞅着进了振富家的西院落,桂花便气不打一处来,她立时撇了酸枣婆娘,急匆匆地去找等儿。

因为京儿已经结婚,不仅人民不能再去借宿,就连钟儿和杏仔星期天回到家里,也得被迫回到东院里,与爹娘挤住在一起,柱儿曾好心好意地叫人民搬到他家里,与他住一屋,人民不愿意去,心下嫌满月是个寡妇,出来进去的不方便,除此,人民也没有了办法,他只得把铺盖卷搬到振富家的西院,与洋行住在了一起,洋行像个没线的风筝,见天儿蹲不住闲不住的,一出了自家大门口,常常是游魂一样深更半夜才回来,而且,人民与等儿的事体,在他面前早已公开亮相,无任何遮掩的必要,于是,这又给等儿提供了与人民单独相处的机会,特别是在人民养伤的日子里,等儿几乎见天儿就朝振富家西宅里溜,与人民守护在一起,

桂花奔到振富家西宅,也不喊门,更不声张,径直推门闯进去,就见等儿与人民头顶着头,肩靠着肩,在拉说嬉笑着,桂花的血气顿时涌上了脑门儿,她不由分说,上前扯住等儿的衣襟,伸手就是两巴掌,厉声喝骂等儿不知羞臊脸面,竟然要跟野男人贴身上床了,等儿不堪娘的辱骂暴打,捂着脸,哭着跑出了屋子,桂花又用指尖戳点着人民的鼻子,破口大骂他未安好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想引诱拐带等儿走邪路等等,就差伸手打人民了,人民望着心中的未来丈母娘,大气不敢喘,一句话也递不上,老老实实地挨了桂花一顿臭骂,桂花狠狠地出了口恶气,还觉不过瘾,又朝家里赶去,她要好好教训一顿等儿,趁此机会叫她彻底绝了这个念想,也好耐下性子,到山外去寻一门可心可意的人家。

桂花回到家里时,等儿并没有回来,她就喘着粗气,恨得牙根儿痒痒,候着等儿回来,好好地叫她吃上一顿笤帚疙瘩。

果然,快天黑的时辰,等儿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家中,桂花立即扑上去,铆足了劲儿地往等儿身上招呼着笤帚疙瘩,打得等儿捂脸缩脖地蹲坐在地上,好长时间爬不起来,桂花打累了,也一屁股跌坐在屋地上,大放悲声,她从怀上等儿时的不易,到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成人的艰辛,再到四喜撇家舍业地外出不归,自家如何地凄苦受罪等等,前前后后细细地诉说了个遍,最后,桂花竟然一下子跪在了等儿跟前,求她体量娘的苦心和好意,跟人民这个狗杂碎断了吧!她不会把自己的亲骨肉往火坑里推呀,弄得等儿也是跪在了娘面前,一个劲儿地哭,就是一声不吭,桂花见状,又来了气,她拾起地上的笤帚疙瘩,又继续暴打等儿。

等儿的两个妹妹盼儿和停儿见娘打骂姐姐,早就跑了出去,她俩跌跌撞撞地奔进爷爷家,去搬取救兵,桂花正在重茬打骂等儿的节骨眼儿上,振书老两口子跟头把式地闯进来,才把等儿从笤帚疙瘩底下解救出来。

俩人好说歹劝,总算把桂花安顿下了,不再打骂等儿,此时,等儿虽是默默流泪,却依然一声不吭,一副任打任骂视死如归的模样,振书女人担心等儿要生出啥不好的心思来,就叫男人先把等儿带到老家里,看护起来,她自己又陪着桂花劝慰了一通儿,直到深更半夜了,她才身心疲惫地回到家中。

振书还在劝慰着等儿,振书女人又加入了劝慰的行列,叫她不要任性,自己的大事就得听从大人来安排,由不得自己私下里作主儿等等,等儿还是一言不发,似乎她自己早已拿定了主意,不管爷奶如何劝说,就是不点头不回声,一直闹到了后半夜,等儿才在老家里暂时住下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等儿说,要出去转转,散散心,振书两口子见等儿一脸的平静相儿,才稍稍放下心来,老两口嘱咐她,不要走远了,出去溜溜就赶回来,还要帮衬着爷奶做些活计,等儿痛快地答应下来,出了老家门,她就直奔了振富家的西宅,

屋里只有人民一个人在唉声叹气,洋行又早早地跑了出去。

昨晚,人民把等儿娘来的事讲说了,求洋行给拿个主意,洋行知道,事情已然闹大发了,人民已经到了山穷水鹃事不保的地步,他也跟着着急,洋行就坐在床头上,替他俩分析目前的处境和可能出现的生机,从等儿的决心,到振书俩老人对等儿娘的迁就态度,再到桂花九头牛都拉不回转的劲头儿,分析来分析去,越盘算越悲观,越盘算越没有了指望,到了最后,洋行干脆替人民出起了馊主意,说,既是你俩横下心来要结婚过日子,还管顾那么多干啥儿吔,就按自己的想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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