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弯弯
花也是明情,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只是她心下仍不甘心,犹豫不定,春儿一遍遍地替她分析此中的厉害之处和后果的严重性,终是把桂花说通了。
桂花长叹一声,幽幽地道,我打心眼儿里想把等儿嫁到山外去,日后,也好替全家搬出山外作准备呀,万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叫俩狗崽子抢了先,我的命咋这样苦哦。
接下来的日子,桂花没有了任何指望,她只得把等儿偷偷地狠骂了一顿,又在村外堵住人民,连打了他几个重重的耳光,叫他赶紧回家,叫大人来提亲,把俩人好歹拾掇在一块,好封堵村人的嘴巴,尽快灭了捅破天边儿的口舌是非。
在酸杏一家人惊喜及全村人惊讶的目光里,俩家人紧锣密鼓地筹办着婚事,桂花已经没有了任何要求和挑剔,只要把俩崽子尽早搬进一个屋子里就行,万不敢有丝毫地耽搁和犹豫。
此时,已近年关,隆冬腊月里的寒风刺骨如刃,将桂花削剪得没有了一丁点儿脾气,
由于有了充足的资金作后盾,工程进展极为顺利,正向山外突飞猛进地掘进着。
或许是被迫停工期间的休整,使村人近乎衰竭了的体力得到重新恢复;或许是村人见到木琴们一下子搞来了那么多款项,心中立时有了底气;或许是村人看到修路大业成功在即,再努力挣命一把,就可以完成祖祖辈辈梦寐以求的心愿,总之,村人再一次调集起周身力气,鼓起冲天干劲儿,向剩余路段发起了最后冲击,原先弥漫在工地上的悲观消积情绪早已一扫而光,代之以高昂地激情和近乎悲壮地舍命相拼。
砸了手指,碾了脚丫子,都算是小事一桩,没人敢拿这儿当回事,若是有人四处张扬吆喝,必会遭到周边人的耻笑,即使感冒发烧了,也只是躺在工地的帐篷里,打针吃药,暂时休息一下子,同时,还要腾出手来,做一些小来小去的轻快活计,能够出工劳动的村人中,决没有赖在家里不出工的,夜里,一些青壮年干脆住到了寒风刺骨的工地上,窝在单薄的帐篷里,一边彻夜拢着火堆,一边盘算着再苦熬上几天就可完成修路任务。
酸杏依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穿梭在工地上,尽可能地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不时地鼓励和督促村人的劳动,酸杏是为了修路救人,才失去了自己的整条腿,他的举动,早已博得了全村每一个人的敬重和同情,因而,他的话语,他的鼓动,有时比木琴等村干部们的话都好使管用,木琴们心疼酸杏,多次劝说他不要出工,只在家里蹲着就行,酸杏死活不愿意,依旧一瘸一拐地跟在村人身后早出晚归,后来,人民和京儿见劝说不住,就跟洋行等几个崽子一起,见天儿用车子推着他上下工地。
在他的影响下,村里凡是能活动能搭上帮手的老老少少,全都拥上了工地,他们做不了多少活计,却起到了别人无法替代的作用,那种把修路当成自家建屋盖房嫁女娶亲的急迫心情和利人利己心念,深深地感染和带动着工地上的每一个人,从而,人们又激发出更大地热情和干劲儿,整个工地犹如一台开足马力的推土机,携着全村人的激情与梦想,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摧枯拉朽之势,向着可望而不可及的山外奋力推去,并一步步接近那个圆满的终点。
酸杏心里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感,不仅仅是自己以惨痛的残肢代价,重新换回村人久违地尊重和爱戴,也不仅仅是从来都不敢想象的宽阔大路就要贯通山里山外,几辈辈人的心愿就要实现了,重要的是,继叶儿的终身大事完成后不久,困扰了自己一年多的人民与等儿的婚事,已经出人意料地有了准日子,他就要把儿媳妇娶进家门了,这让酸杏一家人既惊讶万分,又欣喜欲狂。
在人民跑回家里,转达桂花的旨意时,酸杏老两口惊呆了半晌儿,俩人以为自己都听错了,四目相顾,竟然张大了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待反应过来后,酸杏喜得搓着两只手掌直喘粗气,酸杏女人一边追问着人民详情,一边用手使劲儿地擦抹着滚出眼角的泪花,
人民当然不敢实话实说,他吱吱唔唔地回道,是等儿想法做通了她娘的工作,她娘才答应俩人亲事的。
酸杏肯定不会相信人民编出来的鬼话,他猜测,这其中必定有啥样的插曲故事,他没有执意追问下去,只要等儿一家答应了,还管顾那么多干啥儿,尽早定下婚期,抓紧筹备婚事才是正理儿,于是,托人上门提亲,再按照村里习俗,完成看家、过期等等套路,婚事便确定下来,在桂花的再三催促下,俩家定下了准确婚期,赶在腊月二十八举行婚礼,连年关都不敢错过了,这样急促的婚事安排,叫酸杏一家人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酸杏曾小心地跟亲家桂花商量,是不是等到过了年,赶在开春儿的时候举办婚事,一来,好把结婚事宜准备充足些,二来,也不至于时间仓促,惹村人笑话,桂花坚决不同意,她心下骂道,你个老鬼知晓啥儿吔,要是再拖下去,把等儿的肚子拖出鼓来,更会惹出全村天大的笑料呐。
酸杏不敢违迕了这个年轻又容易翻脸的新亲家,他只得照她讲说的办理,于是,一家人白天上工地拼死拼活地干活,回到家里,便熬眼费神地挑灯夜战。
村人都知道人民和等儿要赶在年前完婚,每天收工回来,撂下饭碗,不少妇女便主动跑了来,帮着张罗一些琐杂事,这样,才堪堪让酸杏女人喘动口气,四季兰香两口子更是一夜不落地拘在酸杏家里,俨然已是交往多年根深蒂固的铁杆儿亲戚了。
虽是时间紧迫,好在酸杏女人早就为人民准备了一些必备物件,如棉花、被面、布料等等,平日里,还省吃俭用地积攒了一些钱,酸杏对这些还不是多么撒急,真正叫酸杏着急的是,人民的新屋还一直没有着落,原想在明年春天给人民盖新房的,不管人民啥时能娶上媳妇,都要有座院落安置在那儿才好,万没想到的是,人民的婚事会这么急,急得连筹备的时间都没给留。
就在酸杏急如火上屋梁的时候,振书赶过来,他跟酸杏说道,知你为人民的新屋犯愁呐,也甭急慌,我家不是还有个闲置不用的旧院落嘛,就先把它收拾出来,权且把婚事完了,等过年一开春儿,再动手重建,也来得及。
酸杏一听,就如同**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说道,好哩,好哩,你可给我帮了大忙呀,要不,我还准备自己先搬进锅屋里住,把堂屋让给娃儿们当新房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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