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复,她也不说心甘情愿,更不说后悔莫及,只是一笑了之。
据钟儿推测,有一点,木琴是永远都不后悔的,那就是,杏花村里有她丢落的青春,燃烧的激情,膨胀的野心,初具雏形的事业根基,以及尚未实现的心愿和信念,这一切,才是把她再次拽回杏花村的原因和理由,尽管这种原因和理由显得那么地虚无空泛,那么地叫人嗤笑可怜,那么不切实际地唯美理想化,但是,除此之外,又能怎样描述当时木琴实实在在跋涉过的心迹呢?
木琴终于决定要走了,走之前,她当着全家人的面,把自己跟福生长途跋涉而来的最终目的讲出来,就是叫兄弟姊妹们帮忙,寻找杏果的销路,她的话,在家人中间引起一片哗然,家人纷纷反对顽固透顶的木琴做出这个近乎傻子一般地选择,妹妹不顾爸妈的一再叮嘱,首次把俩老人依然住在破旧老屋的原由讲说了出来。
她说,这么多年来,爸妈所以要一直蜗居在这么个破房子里,几次拒绝搬迁新楼,就是为了等你,等你有一天回来,能找到家门呀,现在,你回来了,怎么还要狠心地再回去受苦,再伤爸妈的心呐,说到动情处,妹妹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木老太太更是不能接受木琴的选择,她紧紧拉住木琴的手,一边椅着,一边哽咽道,琴儿,就听一次妈的话吧!别走了,我和你爸都这么大年纪了,也快进火化场了,还能有几天的好活呀,趁着现在还有点儿能力,临闭眼前,争取把你的下半生安排好,我俩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能放下心呀,说得木琴低下了头,落下了泪,不知如何安慰眼前激动万分的家人。
或许是木老爷子洞察了木琴内心的思想矛盾,他站了出来,及时替木琴解了围,他对老伴和儿女们说道,你们不要逼迫琴儿了,她有她的难处,不想定居南京,自有不定居的理由,回山东,也当有她的想法和打算,我看呐,就尊重琴儿的意见,你们抓紧帮她联系杏果销路这个大事,绝不能耽误了,至于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商议吧!毕竟,我和你妈一时半刻还死不了,有时间的。
木老爷子的话,给木琴的去留问题一锤定音了,尽管一家人始终理解不了,木琴何以甘愿选择过穷苦日子,木老爷子何以支持木琴,再次闹个骨肉分离的局面,
接下来的几天,木琴家人紧锣密鼓地施展开各自神通儿,扯动起各方面的关系网络,为木琴联系妥了一些商惩销售商。
在见面洽谈的过程中,一个重要问题摆在了木琴面前,鉴于杏果储存期短,又要长途贩运,必须赶在果子七、八成熟时就采摘,而且,要小心包装好,不能磕碰霉烂了。
那天,木琴弟弟商场里的供销员小孟奉命到经理办公室,汇报业务开展情况,木琴弟弟就让他跟木琴好好扯扯杏果运输过程中的一些注意事项。
小孟摆说了一气儿后,干脆跟木琴提议道,以后不要指靠着长途销售鲜果,这样做的风险性太大,既有路途远时间长杏果储藏质量方面的顾虑,又有交通工具或突发事件等方面的安全隐患,你完全可以建个加工厂,搞杏果深加工,制成果脯罐头等类食品,既可以长期储存,又有较好的销路,如果条件允许,还可以向饮料类方面开发,发展前景肯定见好,说完,他还领着木琴,在商场里转了一大圈,特意品尝了各类果脯,并把生产果脯的厂家介绍给了木琴。
木琴顿开茅塞,大开眼界,她叫上弟弟,和这位供销员驱车几十公里,直赴果脯厂现场参观。
果脯加工厂地处南京郊外,大概有一百多里路的样子,是个环山靠坡的地方,那里虽有茂密的植被林木,却看不见铺天盖地的果树,只有几处零星儿的果园,散落在远近的坡岗上,给人的感觉,果脯厂周边环境安适幽静,却似乎跟果品类加工沾不上边儿,原因就是,见不到开花结果的树木。
厂子很大,占地约在百亩地之间,里面厂房林立,环境整洁卫生,拉运货物的车辆进进出出,人员川流不息,一派生意盎然的景象,看来,厂子效益颇好,厂内的人都带着轻松表情,忙着自己份内的工作。
小孟把俩人领进办公室,一进门,他就大声小吆喝地喊藏厂长,叫他快点来接待果脯厂的财神爷。
看来,小孟跟这里的人经常打交道,厮混熟了,便不觉得见外,有人还跟他打招呼,说孟总呀,您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把我们藏厂长盼得头发都掉光了,仅剩了一个秃脑门儿,比往日又光亮了许多,就跟五百瓦灯泡似的,他的话音刚落,立时引来一片嬉笑声。
小孟随道,这次我来,再给他擦擦亮脑门儿,恐怕比得上一千瓦灯泡了,说罢,又回头跟木琴弟弟低声道,木总,您别见怪,我常在外面跑腿,就得扯大旗拉虎皮地装扮自己的身架和门面,要不,这些个势力眼们就要小看你,联系起业务来就要差把劲儿了,又说,别看这个厂长的姓氏不好听,就跟脏兮兮的“脏”字一个音,人却是干净得很,一天能洗三遍脸腚,厂子内的卫生也是随时打扫,食品质量和安全问题绝对地放心。
木琴弟弟一笑了之。
藏厂长一溜烟地跑进来,见了小孟,就张开手臂,近乎夸张地要拥抱他,小孟哧溜躲到木琴弟弟背后,叫着绰号开玩笑道,脏头儿,你可着劲儿地拥抱真正的财神爷吧!我不过是给这位财神爷当差跑腿的小鬼罢了,
待小孟把木琴弟弟的身份介绍出来,藏厂长脸色羞红,他抱拳作揖道,木总,失礼了,请多多原谅,我跟孟总打聊惯了,见了面就要胡闹上一阵子的,不闹反而觉得陌生了许多,说罢,又跟上一阵“嘿嘿”地赔笑声。
藏厂长果然是个秃顶,四十左右岁的年纪,却挺着个像有八个月大身孕的橡皮肚子,满面红光,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注重养生的主儿,只是头上营养不良,除了四周毛发的长势还算说得过去,头顶仅剩了稀疏的几根,就要面临着断子绝孙的境地,因了头顶剩余头发的金贵,便舍不得修剪,他把头发长长地盘在红润润的头皮上,随了肉头的摇摆晃动,就微微地抖动,堪堪要散落下来,藏厂长在扭头哈腰的时辰,总是不忘用肥胖的手指往头顶上按按,看来是经常重复这个动作,便已定型,即便跟人说话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按按头顶。
几个人进到厂长办公室,坐了下来,藏厂长叫人把厂子生产出来的高档产品用茶盘盛了,满满地摆了一茶几,请仨人品尝,那产品上的花花绿绿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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