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瞎操心

,没事,没事呀,我就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边溜达,缺这儿少那儿的,受了委屈。

钟儿嫌他心空儿太窄,说,我俩都成大人了,咋就会出事受委屈了呢?

至此,福生才真正地放下心来,他回到了村子,该忙啥儿就忙啥儿,静候着杏仔与钟儿结伴归来。

此时,看似刚刚平静下来的杏花村,暗里又荡漾起轻微的涟漪,正在悄悄酝酿着新的风声浪涌,稍后不长的时间里,绝大多数村人都会身不由己地卷进这场风浪里,脱身不得,尽管暂时还无人察觉。

钟儿的高考充满了惊险刺激,一波三折,不仅把钟儿自己惊吓得六神无主,也把福生一家人捉弄得神经兮兮了。

杏仔没有食言,他的确在钟儿高考的那几天里,赶到了学校,尽心尽意地照顾着钟儿的日常饮食生活,不让钟儿有一丁点儿分神的地方。

在钟儿高考的前一天,木琴也来到了学校,带来了一堆吃食,算是对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钟儿的慰问,在钟儿凌乱肮脏的宿舍里,她终于把杏仔老老实实地堵在了屋子里。

当时,杏仔不知从哪儿借来了一只大茶壶,正往几个空暖壶里灌开水,热腾腾的蒸气罩满了他的头脸,并钻进毛发里,又从凌乱粗长的发梢顶上氲出来,见到木琴拎着包袱进到屋子,杏仔立时呆住了,他傻呵呵地盯看着木琴,忘记了手中的热壶,滚开的沸水注满了暖壶后,旋即又冲击在壶嘴上,热水便飞溅到他的腿脚上,烫得他呲牙咧嘴地躲闪着,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木琴看。

木琴脸上显出一抹惊喜,稍纵即逝,她做出一副预料之中本该如此的样子,随口问道,杏仔啥时来的。

杏仔很不自在地回道,昨下晚儿才到的。

木琴不再追问,而是把包袱递给杏仔,说,先吃点东西吧!等会儿钟儿来了,咱到外面去吃。

杏仔老实地接过包袱,眼巴巴地望着木琴,想等着木琴追问他这些天来的行踪和出走的理由,谁知,木琴没有问,而是忙着整理钟儿如摆货摊一般的床铺,她还把有些阴潮的被褥抱到屋外去晾晒,就好像杏仔没有私自外出过,而是被她派遣来专门照顾钟儿一般。

杏仔赶紧跑前跑后地帮着木琴收拾,他还顺便把垃圾场一般的宿舍地面彻底地打扫了一通儿,使原本叫人看着就憋气的屋子霎时敞亮通畅了许多,在此期间,杏仔几次想鼓足勇气,跟木琴解释自己外出的因由,以及外出期间的所见所闻,但看到木琴似乎没有把自己的外出当回事,他便把一肚子的话硬生生地憋进了心窝子里,吐不出咽不下。

快过晌午了,钟儿才捧着一堆书本踱进宿舍,前两天福生送来的那些吃食还没吃完,木琴又带来了这些好东西,钟儿自是高兴,

三年前,与钟儿一同考进高中的,还有茂青家的紫燕、四喜家的停儿和四方家的文文,四方家的斌斌在复习了一年后,才考进高中,正在上高二,现在,他已放假回了村子。

木琴说,今儿晌午,咱出去吃饭,我请你们的客,算是加油鼓劲儿吧!把咱村那几个女娃儿也都叫上,一起出去解解馋。

钟儿一个高儿蹦出了屋子,一霎霎儿的工夫,便把紫燕等三人喊了过来。

木琴带着几个崽子,到了校外马路旁一个干净饭馆子里,任凭几个崽子要这儿要那儿,只等着吃饭付账了,席间,几个学生崽子唧唧喳喳地讲说着各自复习的情况,有喜有忧,对明天就要开始的高考,都没有多少把握,杏仔不大吱声,只是一个劲儿地闷头吃自己的饭。

三天过后,杏仔帮着钟儿几个人,把学校里的铺盖、生活家什及死沉死沉的书籍运回了杏花村。

进家的那一刻,把福生喜得坐不住站不稳的,他屋里院外地围着俩崽子乱转悠,既要询问钟儿考得咋样,又要追问杏仔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儿,有没有受了委屈磨难。

谁知,福生的一片好心,俩崽子并不领情,钟儿嫌爹话多劳神,成绩还没下来,谁知道考得咋样,等着就是了,杏仔也是不愿搭理福生,福生越是想要知道自己外出的底细,杏仔就偏偏不跟他讲,有意让他心急上火,反而,他一心想跟木琴解释,木琴又似乎有意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杏仔只好把自己外出经历揣在了怀里。

福生见杏仔不愿讲给自己听,就抽空儿朝钟儿打探,钟儿就说,是他的事,又不是我的事,你不好问他么,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咋会知道他的事吔,堵得福生干瞪眼,又不敢惹毛了这崽子,怕他刚考了试,本就心焦,再人为地添加心火,伤了崽子的心。

于是,杏仔与家人之间的关系,跟外出前一样,没有丝毫地改善。

好在钟儿回来了,杏仔又多了个伴儿,心气上平息了许多,一天里也能有说有笑的,不再整日阴着脸面进出院落,比原来强了很多,这让福生大大地舒了口气,他见天儿小心翼翼地规避着俩崽子,不愿跟他俩较真赌气。

这样,日子倒也安安稳稳地过了下来。

随了高考张榜的日期渐渐临近,钟儿愈来愈忐忑起来,白天夜里地走坐不安心神不宁,茶不思,饭不想,到了晚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直到有一天,洋行运货回来,对福生道,听说县上发榜了,也不知咱村考上了几个,快去看看呀,福生不敢直接催促钟儿,就让木琴跟钟儿讲。

木琴赶回家,问钟儿道,听说县上发榜了。

钟儿心虚地低头看着脚尖,回道,是。

他的凉鞋正踩在院子里一窝蚂蚁窝上,弱小的蚂蚁无所畏惧地顺着凉鞋系带,向满是湿泥的脚趾进发着。

,,咋不去看呢?

,,娘,要是考上了,不用去看,也会来通知的。

,,你担心呢?不敢去看,

好比是一处疮疤,最怕戳,却偏偏让人给戳了一下,于是,连脓带血,连痛带痒,一股脑儿地涌出来,钟儿便神不守舍地胡乱度过了难熬的一天,他想,明天还是去县城看一下,该死该活的,总得有个结果。

第二天一大早,钟儿对木琴说道,今儿,我想到学校看看去。

木琴整整钟儿的衣襟道,不管考得上考不上,都得赶紧回来呀。

钟儿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坐车赶到县城,钟儿直奔学校。

学校大门的西墙上贴了一大片红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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