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鸡毛二
镇的父母官们都有啥样的神通手段,敢把堂堂的镇当成了货款保人,出了事,又敢哄儿瞒女地对付老百姓,瞒哄上级领导,几天不见,你们可都长了出息哩,胆子大得装下了天呢?嗯,刚才你们一个劲儿地抢着相互承担责任,好像北山镇的领导班子是多么精诚团结啊!实际上,是在合起伙来对抗上级追查呢?这个,咱暂且不讲,自有县里的处理意见,你们一个个地总结经验归纳教训,咋就没有一个人认真地提出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善后意见呢?咋就没有对今后工作提出一个长远又稳妥的想法呢?今儿我来,就是要你们再开金口,专门把这两条讲清楚,给货主们,给北山镇的老百姓们一个明确地答复和交代,讲嘛,再逐个地讲,我伸长了耳朵使劲儿听着呐。
这一通儿火,把杨贤德们烧得内腑焚化脑门儿直窜热气,他们都知道,甭看这个杜平日里慈眉善目平易近人的,真要是发起威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的主儿,比老虎还老虎,敢把桌子掀了屋笆拆喽,在没有看清当前局势,没有拿出让“老虎”可意的意见之前,最好还是噤声不语为上策,于是,几个人都低下了脑壳儿,佯作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相儿,眼珠子却是暗地里提溜乱转,偷窥着别人的举动表现。
终是杨贤德忍不住开了口,他说道,这次的教训是沉痛的,守着老领导,我也不敢再解释啥儿哩,对于北山镇的未来发展问题,我有个初步想法,就是赶在县三干会议召开之前,召开一次由部分人员参加的全镇经济项目研讨会,广泛征集社会各界的意见,为重新研究确定北山镇未来发展规划,重树北山镇的经济品牌做铺垫,关于货主们的善后处理意见,镇上已经做出了最大努力,若是县里仍觉不妥的话,我们再想法子,保证不给县委、县当缺口捅娄子。
杜对杨贤德的表态,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他说,我不管你开这会那会的,不看过程,只看结果,还有,你们不是敢给“天然”厂当保人么,那就要履行保人的职责,一保到底,想拿这两个小钱就把人家给糊弄过去了,甭讲老百姓不满意,我也要替他们打抱不平呢?老百姓一年到头汗一把泥一身的,全指望着这几个钱养家糊口呐,容易么,我的意见是,你镇给人家担保了多少,就要兑付多少,少一分钱都不行。
杨贤德咧了咧嘴巴,想说又没敢说,就这么半张着嘴丫子,可怜巴巴地瞅着杜,像只哈巴狗一般。
杜盯看着他道,咋儿,我口袋里又没有钱,盯着我看干嘛?想把我剁巴剁巴卖滩臭肉,替你还保钱么。
胡和杨贤德连忙道,哪敢,哪敢,就是卖了我们身上的臭肉,也不敢动县太爷一根小拇指头呀。
应该说,杜此行的目的达到了,终于迫使北山镇领导层,给了那些呼天号地的货主们一个满意地交代,苦只苦了胡和杨贤德们。
待恭送走了心下窃喜而面罩寒霜的杜后,几个人立马把工于算计精明透顶却又长着一脸菩萨相儿的财政所李所长喊了来,叫他当乘算,李所长手里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声还未停下来,几个人的脊背上便开始渗汗,算盘珠子声刚一停歇,杨贤德也随之哀叹一声,跌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直喘粗气,按照李所长的精确核算,一旦付清了“天然”厂货主们的欠款,全镇脱产干部就将有半年的工资发不上,到时,只能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长着几根稀稀拉拉眼睫毛而嘴唇下巴上溜光如太监的李所长哭丧着脸问道,咋儿,还真得咱给北山一村人擦腚沟子么。
杨贤德有气没力地回道,那你说呐,要是你有本事,给咱倒腾出钱来,我也不要这个晦气的乌纱帽了,立时摘了送给你戴吧!要是倒腾不出钱来,说不得,你就多替我们几个挨几声骂吧!
李所长嘀咕道,这是挨几声骂就能混过去的事么,到时候,脱产干部们不跳进我家锅里,也得把我按进他家锅里煮熟了吃哩,当初,我就不同意替“天然”厂这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担保的,现今儿,弄到这步田地,可咋讲哦。
胡摆摆手道,行哩,行哩,谁也没长着前后眼,当初,只想着把北山一村这帮子阿斗们扶起来,给咱镇再添一块硬牌子,也给你老李的钱匣子里多塞点儿票子,谁成想,这个厂子竟成了一块掉进灰堆里的豆腐,吹不得拍不得的,咱还是按照杜的指示办吧!再大的困难,再大的委屈,咱都得扛,都得受呢?要是有谁扛不住受不了了,就跟杜诉苦去,只要能受得了抗得住县太爷这只“老虎”发威就行。
当然没人敢去摸县太爷的老虎屁股,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近半年的工资,被写进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兑付的白条子里,
------------
工资没有了,工作还是要做的,根据被杜肯首了的杨贤德于慌乱之中的机智提议,北山镇匆忙于正月初十,破天荒地召开了一次颇具戏剧性的会议,并别出心裁地取名为全镇经济项目开发研讨会。
头天晚上,沈玉花的崽子骑自行车摸黑窜进杏花村的时候,村人大多已吃过了晚饭,看到崽子满头满脸的热汗,掺合着眼角旁擦拭未净的泪迹,木琴显然吓了一大跳,她急问道,出啥大事了,这么晚了还来下通知,崽子半天没吱声,他怕自己一张口,附带着把哭声也引出来了,木琴不再追问,而是张罗着叫他取暖吃饭,又有福生在一旁安慰着,才算没把他的哭声招惹出来。
崽子暖和过来了,便把明天开会的紧急通知说了,叫她准备好,到时要发言的,木琴还纳闷道,厂子里有电话,咋不打个电话,非要大老远地赶来下通知呢?崽子一听,又有万般委屈涌上心头,眼泪终于“吧嗒吧嗒”地滴到了手背上,他说,领导们都火上顶梁了,一个个的像要吃人似的,叫他骑车四处下通知,他咋敢犯犟哦,说罢,他就要再骑车赶回镇子去,说还要布置会场的,不敢多耽搁了。
福生已把饭菜热好了,拉他坐下来吃口热饭,喝口热汤,崽子扭捏着,执意要走,硬是被木琴拦下了,福生把崽子强行按到饭桌前,逼他吃了顿热饭,席间,崽子还好心好意地把杜跑到镇大院里发火训人的事也一股脑儿地学说了一遍,听得木琴直了眼,末了,还是木琴把洋行喊了来,叫他开车,连夜把崽子和那辆破自行车一起送回了镇大院里。
初十这天一大早,木琴朝凤儿家走去,刚到大门口,正碰上酸杏拄着拐杖要出门溜达,酸杏招呼木琴家里坐坐,木琴一想也好,顺便隔墙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