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
烟花三月,正是细雨迷蒙的时候,转眼间晴好就多了一抹灰蓝,摇摆的柳枝旁,不仅有着荡漾的湖水,还有着弱柳扶风的美人,一柄海棠花伞下,浅绿春衫的美人就好像是那拂柳伊人,随风飞扬的裙角像是那飞舞的柳叶,片片翩翩。
长街之侧,二层的楼上,酒旗招摇,持着酒壶的青年一手搭在窗台上,看着湖面细雨如雾,不经意也看到了那艳丽的海棠花,如破晓之日,炸开黎明,无端端多了许多畅想之思。
“那巨剑山庄的庄主莫不是真的不治?”
春雨无声,酒楼内的交谈就显得响亮了些,哪怕他们已经放了音量,但楼内更静,也就愈发凸显出江湖饶粗嗓门。
“肯定的啊,獒龙哪里是好对付的,更不用提他手下的那只鬣狗,当真是逮谁咬谁,不死不休,这次巨剑山庄这个跟头是栽定了,别想着复仇了。”
声音又压低了些,大约不是惧怕那巨剑山庄,而是惧怕那獒龙,最后的那句语调轻扬,好像自己就是那獒龙的手下似的,莫名还多零儿骄傲的感觉。
楼上的青年听到这里,轻轻放下了酒壶,壶底跟桌面碰撞,发出了很轻的声音,并不为楼下人所注意,他们的话题还在继续,到巨剑山庄如今真的是没落了云云,又感慨如今的江湖如獒龙那样的人也成了强者如何如何。
“船家——”
清亮的女声如黄莺初啼,青年下意识转移了目光,重新看向了窗外,雨水击打在湖面,激起一层层的雾气,一艘的船从雾中而来,正是常在湖上穿行的那种,载物,也渡人。
不远处,其实还有一条长桥,不过那桥面狭窄,这样的雨,地上积水,路面湿滑,怕是行走不易。
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船家撑着杆,行止沉稳,并不因有人呼喝就加快节奏,维持着自己的速度,船却更加清晰了。
随手在桌上放下几两碎银,青年从窗户一跃而下,如大鹏展翅,倏忽而至,斜斜地,竟是直接跨过长街,落在了湖边儿,就在他刚刚落定,那船家也到了近前,树下举着海棠花伞的美人侧目看来,眼眸之中似乎还蕴了湖面迷雾,多出几分朦胧之色。
“正巧也要搭船,还望姑娘勿怪。”
青年爽朗一笑,展露的白牙让他的笑容愈发阳光,驱散了周围湿潮的冷意。
“没什么的。”
嗓音清亮的美人这时候颔首低眉,似有几分目光犹疑,却还是在青年率先跳上船后,轻移莲步,也跟着上了船。
船舱窄,两侧各有长板充当座位,不知经过多少饶拂拭,长板已经微微发亮,青年快步进了舱中,他适才并未打伞,发丝上已经有了细雨珠,若是轻轻擦拭,便会如水流下,浸湿长发。
走在后面的美人见到舱中青年,犹豫了一下才收了油纸伞,提着裙角进入了舱中,各自对坐,抬头相见,别有尴尬。
“姑娘也是要到对岸去的吗?”
“是啊。”
“好巧,我正要往巨剑山庄一行,就碰到姑娘了。”
青年笑着搭话,到这里,便见那姑娘持着伞柄的手紧了紧,因为用力,指上微微发白。
注意到这样的细节,青年却也没多什么,许久未曾听到应答,只当从未过话,抬目看向了船舱之外,在酒楼上就看到湖面迷雾随风聚散,到了船上,只觉得这雾好像更大了些,连船舱之中都氤氲着一层,看人都不那么清楚了。
船行在水面的破波之声,伴随着一些鱼跃之声,细雨击打在头顶的声音,青年嘴角的微笑一直不曾褪去,他微微眯着眼,似乎有几分愉悦地享受着雨游湖之美。
“我还是头一次来这里,听巨剑山庄独具三分水色,若是能够推窗见湖,果是美不胜收。”
青年饶有谈兴,这般着。
船舱之中,只有两人独坐,各自错开少许,听得青年话,因舱中狭窄而偷偷侧伸出去的双腿微微收拢了一些,美人抓着伞柄的手再次收紧,迟疑着道:“还,还好吧。”
见她如此拘谨,青年微微摇头,大约也意识到了男女大防的要紧,没再继续什么。
片刻后,船到岸,他又是第一个从船尾跃出,随手抛下一两碎银直入船头船家怀中,“算我二饶,不用找了。”
“诶——”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船家眉开眼笑地应了,也没理会美人想要拒绝的挽留,无奈,再次撑开油纸伞,海棠花盛开,浅绿的裙角如颤然的荷叶,飘落在了岸上,缓缓往一栋门楼行去。
巨剑山庄辉煌的时候也曾以山为庄,后来,渐渐没落了,也就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到了这温柔入骨的湖边儿,成了独具三分水色的名不副实的巨剑山庄。
当年也能举办英雄大会,尽邀下英雄共论是非功过,如今,不过是连三流帮派都争斗不过的被欺压的末流。
大浪淘沙,年年代代,总有些人会被江湖遗忘。
巨剑山庄就是这样一个即将被遗忘,却还保持着些许特色没有完全被忘掉的那种,也许再过一代人,就彻底成了某个时代的背景板,而今,却还有些余烬未息,尚有余温。
青石板每逢雨就会格外湿滑,又因为常在湖边,多有水汽的缘故,上面的绿苔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层,增加了行路的难度。
多增了屐齿的木屐并没有合理地计算摩擦度,行走起来,时不时就会被滑一下,脚步便愈发轻缓,每一步都要落实了才行,这便显得格外笨拙,没了习武人该有的轻灵之福
不过,不轻灵,也是应该的。
巨剑山庄最拿手的就是以之闻名的巨剑,讲究的就是浑厚如山,其势万钧,自身没点儿力气,还真拿不动那足有三十多斤的巨剑,那样沉的剑,被拿起都可算得上是极大的负担了,可想而知挥动的时候,那是跟轻灵毫无关系的雄浑厚重。
若是身体不好,再要学,真是要命的事情。
这样的重压之下,有些事就显得很正常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嘛,就是这反抗的路数不那么对头。
“这样的,主子怎么又出去了?”
廊下才收了伞,便有彩衣的婢女上前接过,又有人边抱怨着边拿了干帕子帮忙擦拭肩头,细雨蒙蒙,总有些不按规矩走的,身上多少还是湿了一层。
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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